李彦文用力按住他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些:“他不在这里说明他还活着,这是好事,我们先去努里亚,去那边等消息……”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去找他……”
谢择星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的只有这一句话,耳边回荡的是持续的嗡鸣声,连眼前的视野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溃不成军,然后窒息、晕倒,在李彦文骤变的神色里栽了下去。
……
到努里亚的第十六天,谢择星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迅速垮下去,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必须靠吞服大量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也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反复干呕,神经紧张,反应迟滞,躯体化比几年前病得最厉害时更严重。
李彦文有心劝他,但只要一天没有傅凛川的消息,所有安慰劝说的话全都是苍白无力的废话。
关于延迟救援,这边人给出的说法是他们收到轰炸消息后便有派出直升机,但整座基地都被毁了,救援人员不知道那边有两处防空洞,他们在另一处防空洞里没找到人便以为没有幸存者直接撤退了。
确实是他们的疏忽信息交接有误,但绝非故意。
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李彦文憋着一口气,却不能跟他们撕破脸皮,还要靠他们的渠道继续在阿什林打听傅凛川的消息。
至于能不能从那些人嘴里真正听到实话,却是要打个大问号。
傍晚时分,谢择星依旧在没有开灯也没拉开窗帘的酒店房间里发呆,李彦文快步来敲门:“择星快开门,有傅医生的消息!”
谢择星自浑噩中清醒,强撑起身体踉跄扑去门边,用力拉开了房门。
李彦文进来先开灯,瞥见他乌青的眼圈和红肿的眼睛,有些不忍看。谢择星着急问道:“是不是真的有他的消息?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李彦文说:“刚有人拨打这边联络处的官方电话,自称知道傅医生的消息,说想跟你通话,我恰好在他们办公室,抢过电话跟他聊了几句,约定了让他一会儿拨打我手机,你来接。”
谢择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只知道应该是中国人,”李彦文道,“具体的他说会跟你说。”
谢择星接过李彦文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心跳加速,格外紧张。
一分一秒格外漫长,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来自德国的陌生号码,谢择星愣了一下,立刻点击接听。
“我是谢择星,你是不是有傅凛川的消息?他现在在哪里?”
他开口便问。
对方道:“谢师兄,我是周崇,跟你和傅师兄一个学校比你们第一届的学弟,还记得吗?”
是谢择星万万没想到的人,但周崇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当年傅凛川做伪证想要拉下水的人就是周崇。
“……你知道傅凛川在哪里?”
谢择星生出了警惕,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
周崇直接给出答案:“他在柏林,在诺维泽的实验室,被软禁在这里。”
谢择星愕然。
他本以为傅凛川的失踪跟迪兰父亲有关,似乎想错了……他知道诺维泽,欧洲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当年海市风光无限的秦氏背后也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崇解释道:“诺维泽背后金主是犹太财团,傅师兄在阿什林落入了那些人手里,被带来这边……他的价值比你们想象中更大,很多势力都想招揽他。他之前来柏林时我有联系过他,他对加入这边的研究所不感兴趣,拒绝了我,后来他便失踪了,我没想到他去了阿什林。
“从前在海市医院时有一个跟他不对付的同事,叫郭伟胜,我想你应该认识,也来了这边,那人巴结上了这边的一位大佬,他们一直在打傅师兄的主意,郭伟胜知道他在阿什林之后将他的消息卖给了那些人。”
谢择星脑子里一片混乱,周崇的话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似乎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