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的目光自他手中的医疗包掠过,没再说什么。
入夜以后整个基地很快安静下来,经历了导弹空袭和风尘仆仆地赶路,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大多数人都早早就睡下了。
旁边床上,艾伦正在说梦话,睡梦中惊恐喊着“空袭来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谢择星靠坐在床头,连续两晚没怎么合眼,他依旧没多少睡意。
这里的夜晚很宁静,不像东部基地,一丁点炮弹声也听不见。
昨夜傅凛川说的话不期然地又闯进脑子里,傅凛川说不会打退堂鼓,在现在医疗队更缺人的情况下,他确实没有了任何理由再让那个人离开。
他自己也不想走,算了……就这样吧。
躺下闭上眼睛之前,谢择星强迫自己屏除思绪,不再去想这些。
这一晚他睡得很沉,清早起来的稍晚,艾伦已经先去了食堂。
谢择星洗漱完也过去时,艾伦和傅凛川以及另一年轻医生三人坐在一起,正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天,看到他艾伦举手挥了挥,叫他过去。
谢择星犹豫了一下,拿了吃食后走过去。
坐下时艾伦热情帮他们介绍,坐在傅凛川身边的是个长相清秀的Beta,名叫迪兰,也是前几天才加入这个救援组织的新人,大学毕业刚工作的医学生,混血儿,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中文比艾伦更好,没什么口音。
对方笑着解释:“我小时候随外祖母回中国生活过七八年,中文差不多也是母语程度。”
艾伦表示很羡慕。
“择星哥,”这个年轻Beta自来熟地称呼起谢择星,“你跟傅医生之前就认识吗?他听说东部基地出事后就很紧张,立刻申请跟着武装队过去接应,我劝他也没听。”
傅凛川去拿了杯咖啡回来,坐下时听到这句,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说:“武装队本来就需要一个随行医生,我又是去过东部基地的人,熟悉那边的情况才主动申请跟去接应。”
迪兰是刚从艾伦那里知道的傅凛川和谢择星是旧识,笑了笑,对这个说法也不知道是信或不信。
谢择星吃着东西没接话,迪兰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让人尴尬的话,继续道:“我才到这里几天,就听说东部基地出了事,这边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峻了。之前跟傅医生住一间房的李医生,听别人说也是外出救援的时候中了流弹,这边似乎也不比东部基地安全多少。”
这个话题艾伦感同身受:“确实,他们连救援组织基地都炸,根本有恃无恐。我刚听说有一部分人打算退出了,今天起可以去行政办公室提交申请,之后会一起组织转移。”
“我也听说了,”迪兰道,“本来这次运送物资进来的车队可以顺道把退出的人带走,但是因为碰上轰炸,东西都没了,过来这边的道路也被炸毁了,车队幸存人员已经原路返回,月底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把物资送过来,这段时间大家都得省吃俭用了。”
艾伦闻言心有戚戚。
迪兰将话题引向话少的谢择星:“择星哥,你们呢?会跟其他人一起退出吗?”
傅凛川喝着咖啡,目光转向谢择星,谢择星认真吃东西,淡道:“不会退出。”
“我得考虑一下,”艾伦苦恼道,“我爸以前就是做战地医生死的,我家里除了我妈,只有一个五岁的妹妹。”
“不用逞强,”谢择星开口,“想走就走,是留是走都是个人选择,没有谁会说什么,而且你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留下来了。”
迪兰笑起来:“我还以为择星哥你会说些大义凛然的话劝艾伦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