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煦说看到这边大规模空袭的新闻,很担心他,问他什么时候打算放弃这份工作回去。
【不过我看到你的死鬼前任也去了那边,稍微放心了点,有他在你至少有个照应,在那边万事保重。】
电邮里附了一张照片截图,是那日他给傅凛川做助手为断腿的老人救治包扎时,艾伦抓拍下的那张,后来被基地当做宣传照,放上了官网。
照片里他和傅凛川都只有一个侧脸,各自神情严肃,正在救治奄奄一息的老人,身后是硝烟弥漫和满目废墟。
谢择星看着照片失神了片刻。
他关掉了电邮,没有回复。
之后的日子,一切变得按部就班,谢择星照旧每天随医疗队外出,早出晚归,一直都很忙。
半个月后,南部那边传来消息,又有基地医生在出外救援时身中流弹,当场毙命了。
那时正是傍晚吃饭的点,很多人在食堂里,聊起这件事一阵唏嘘。在这个地方虽然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是真的就把生死置之了度外,听到这种消息难免感同身受。
“听说是个亚洲人,”知道内情较多的领队说,“刚加入基地不久。”
谢择星一愕,手里的叉子自指间滑下,落在餐盘里“哐”一声响。
艾伦立刻扭头看向他。
谢择星的脸色有些白,脸上的神情呈现出某种诡异的凝滞僵硬感,艾伦看了出来,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这个年轻人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帮他问起领队:“是谁知道吗?傅医生刚刚才过去那边,应该不是他吧?”
领队道:“不确定,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很抱歉,虽然很不想说,我们基地里亚裔医生据我所知似乎只有他一个。”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没见过的陌生人还好,但活生生的傅医生之前曾经来过这里,跟他们相处过,突然听到他可能遇难了,不免让人悲伤。
谢择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餐盘里的吃食几乎没有动过。
艾伦下意识叫了他一声:“……你还好吧?”
谢择星在思绪空白间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对方:“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他的嗓子低哑得厉害,几乎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
谢择星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进门先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冷水反复泼上脸,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他却又想干呕。
自从当年心理医生说他可以停药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生出过这种感觉——浑身发冷站不住,连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也在不自觉地痉挛打着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因为那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心里波动,为什么还要这么……难过。
谢择星抬头,看到前方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突然觉得厌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