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脚踩下油门。
前后一共六辆车,带着几个被救出来的伤员,走上回救援基地的路。
领队是个四十几岁的欧洲人,很健谈,用英语为他们做起介绍。
傅凛川上个月才加入他们这个国际救援组织,之前半个月一直在阿什林南部,今天刚到这里,立刻跟着来了前线救治伤员。
谢择星是跟随先头队伍过来的,所以直到刚刚才知道傅凛川也来了这里。
谢择星和傅凛川都没做声,车中只有领队一个人滔滔不绝的声音。
他又介绍起谢择星,谢择星加入他们已经有半年多,除了做记者和摄影师,他还会帮着医疗队一起干活,十分全能。
“对了,你们好像都是中国人……”
傅凛川不尴不尬地接话道:“我们认识。”
领队先是意外,然后笑了:“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聊你们聊。”
他们却没什么好聊的,吉普车一路颠簸,谢择星始终望着窗外。傅凛川偏头,只看到他在略微刺目的日光里的一个侧脸。
四十分钟后,车开进救援组织设在这座城市边缘的基地。
这里从前是当地的一间医院,墙头悬挂的联合国旗帜和救援组织的会旗正在风中招展。
这个国际救援组织隶属联合国的一个下属机构,从一年多前新一轮双边冲突爆发后就一直驻扎在这里,为战火中饱受摧残的平民提供物资和医疗援助。
整个阿什林地区范围很大,这座城市是遭受战火洗礼的核心地带,每天都有人在硝烟炮弹里死去,活着的人艰难求生,却很难看到生的希望。
他们这个基地暂时还是安全的,但也只是暂时。
下车后傅凛川也没有机会跟谢择星说话,他还要去救治刚拉回来的重伤伤员。而谢择星暂时没事了,先上楼回房去整理今天拍下的照片,撰写文字稿。
傅凛川目送他背影走进宿舍楼,按捺住跟上去的冲动,先去做正事。
一直到入夜,傅凛川才在基地食堂里再见到谢择星。
在这里物资紧缺,吃得也很简单,谢择星本就不爱吃饭,一整天就这一顿,随便拿了点吃的就准备回房间继续工作。
傅凛川正跟旁人说话,一转头看到他,走过去叫了他一声:“择星。”
他们停步在食堂外的院子里,谢择星眯眼看向前方,夕阳快落山了,余霞似残血一样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傅凛川静静看着谢择星的侧脸,时隔又半年,在这样的战火纷飞里重逢,他的心境也悄然起了变化。
不再一直彷徨无措、患得患失,他只想这样陪着谢择星,看着谢择星平平安安,谢择星在这里,他也会留在这里。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谢择星先开口,声音很淡,脸上也没什么情绪,甚至没有回头看他。
傅凛川说了实话:“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拍的照片,Aurorion,你以前用过这个名字。我联系了那间报社,他们说你不是他们的专职记者,那张照片只是投稿,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恰好这边的救援组织招人,我重新拿到了医师执业证书,过来之后在南部待了半个月,打听到你的消息,主动申请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