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川终于撞开了门,谢择星侧身蜷缩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水,头发衬衣全部湿透了。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目光涣散,眼泪也像流干了。
傅凛川慌乱蹲下,拿毛巾帮他擦拭满头满脸的水,谢择星一动不动,连眼睫都没再眨过一下。
傅凛川看着他这样不由愈焦躁,快速将人抱起,抱回了客厅。
他把谢择星放进沙发里,在他身前半蹲下,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是语塞。
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狡辩,他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瞒过了所有人,但天衣无缝的骗局本身就是悖论,真相总会有曝光的一天,甚至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让他措手不及。
“择星,我……”
感知到他靠近的气息,谢择星终于似如梦初醒,撑起身用力推开了他。
傅凛川猝不及防被推得撞向身后的茶几,玻璃茶几被他身体砸得向一侧倾塌,哗响之后碎玻璃散了一地。
傅凛川狼狈摔在那一地玻璃上,谢择星也因为重心不稳从沙发上跌下去。
他不管不顾地跪着扑向前,再次揪住了傅凛川的领子,嘶声质问:“你的改造,是不是我其实只能被你一个人标记?”
傅凛川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被他偏头躲过。
手僵在半空,傅凛川的喉咙滚了一下,终于承认:“……是。”
果然,谢择星只觉苦涩难言,他真是个傻子,就这样被骗得团团转,把恶魔当救赎,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揪着傅凛川的双手打着颤,眼里的血丝比先前更泛滥,几乎要化作实质滴出来:“神经元催化剂……是什么意思?”
傅凛川知道他已经看过了自己父亲的手记,没法再抵赖,艰声承认:“就是那个意思,神经元催化剂……会持续影响默认模式神经网络。”
“……所以我现在对你所有的感觉,都是这个催化剂的作用?”
谢择星摇摇欲坠,眼睛那样的红,脸上唇上的血色却已消失殆尽,声音卡在最后一字破碎的音节上,“啊?”
傅凛川很慢地闭了闭眼,没有再回答,等同默认了。
“为什么啊?!”
谢择星彻底崩溃,呼吸急促失控地推搡着他,手背青筋暴起,攥紧的指尖将手掌深掐出血:“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你说你爱我,你有把我当做一个人看待吗?……你绑架我、囚禁我、强迫我,违背我的意志改造我,你甚至给我下蛊,这就是你要的爱吗?你只想要一个合乎你心意的提线木偶而已,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啊?!”
他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想要一个答案,傅凛川却给不出他要的答案,所有的言语到嘴边最后只剩格外苍白的三个字:“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对我有什么用?!”
谢择星厉声打断他,信念在一刻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