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多天没有吃东西,也许是他的情绪实在很糟糕,一股气顶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勉强咽进肚子里的食物又在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中吐了出来。
谢择星只觉格外难堪,弯下腰按住了自己翻江倒海的胃部。
“你是不是有一个奶奶,一直住在城北的疗养院里?”
男人忽然问。
谢择星一凛,倏然抬头,即便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格外戒备,声色俱厉:“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对方平静说,“你要是乖乖配合我,我不会做什么。”
谢择星激动起身,手臂挥动间带下了桌边的饭碗,“哐”一声砸在地上。他不管不顾,拖动铁链扑上去攥住对方:“你敢动她,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这么虚弱,能怎么不放过我?”
男人按下他的手,温缓了声音,“先吃点东西,你一直抗拒我情绪焦虑才会吃不下,放松。”
谢择星的呼吸急促,不断咽动喉咙,攥着这个人的手微微发抖,显示出他在极力忍耐。
他被按坐回去,汤和粥推到他面前:“喝这个吧,好消化点。”
谢择星没动,男人弯下腰,让他不适的气息再次靠近:“一直反抗我对你没有好处,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谢择星当然知道,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躁动的情绪。
短暂僵持后,他终于抬手,拿起了汤勺。
对方也站直起身,安静看他片刻,伸出手拭去他额角的冷汗。
谢择星想侧头避开,最终放弃。
他勉强喝了一小碗汤和小半碗粥,躺回了床上。
“以后要乖乖吃饭,”靠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帮他掖好被子,“不许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谢择星蜷起身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布不做回应。
男人没有在他这里久待,去了隔壁。
这边的空间分了两部分,一边是实验室,另一边的玻璃房内是无菌手术间。
各样的设备仪器有序排放,走到实验台边的人按开了一盏灯,翻开上方那本纸质泛黄的笔记本。
随手翻了几页后回到扉页,他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有电话进来。
值班医生来电核实下午急诊手术记录中的细节,男人简言意骇地交代完,对方挂线前跟他道谢:“多谢傅老师。”
“不用。”
他抬起眼,看到前方设备柜的玻璃柜门上映出的他自己的脸——眉宇间凝着冷漠,压住了眼中藏着的不耐烦,道貌岸然的皮相下是扭曲狰狞的灵魂。
他是傅凛川,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他是个魔鬼。
笔记本的扉页上,钢笔字的标题历经多年岁月侵蚀依旧清晰可见——
《Alpha腺体改造手术记录》
傅凛川的视线停在那一行字上,良久,指尖划上去,划出一道深重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