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越近,沈叙白就越是觉得触目惊心,男孩的脸还算干净,但仍旧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细碎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
而他被泥土染脏的黑子卫衣下正在流血,不断的往指尖流下血迹。
他瘦的吓人,衣服下是空荡荡的骨架。
沈叙白吸了一口气,让周叔取来药箱,然后思考了一下,周叔看他困惑,帮他取了消毒碘伏、纱布、棉球、药膏和绷带。
刚才粗心的阿姨想要上前搭把手,但是她一靠近顾斜就如同有应激反应一样,沈叙白就让她们都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
经过周叔的科普,沈叙白先是用棉球擦少年伤口处,清理出脏的东西,然后再用碘伏为伤口消毒,再涂上药膏。
小反派仰着头,沈叙白则垂目为他清理脸上的伤口,小孩眼睛很大,五官深挺而端正,嗯……很优秀的骨相。
沈叙白满意地想,但中途他跌跌撞撞的不小心碰到了男孩的手臂,便见他如受惊的鸟一样弹开。
但过了一会,他又回到他面前。
沈叙白知道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他内心十分愤怒。
二十一世纪了,顾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把人养成一旦有人靠近就害怕的毛病?
周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先生您碰到人家伤口了,孩子是真痛?
沈叙白坚定的打了个电话,“秦勋,你来一趟。”
秦勋是他的发小,当年他非要学医被他爹扫地出门,沈叙白才投资了他一些钱,帮助他建立了一家私立医院。
医生穿着干净的衣服,五官看上去硬朗又英俊。
顾斜十分抵触外人的靠近,秦勋没办法,只能将他的外伤留存了照片,沈叙白又在他的指导下为顾斜重新包扎了伤口。
沈叙白脱掉手上的无菌手套,“我需要给他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你家这小孩的情况,我看很难带他去陌生的地方。”
“他可能会有一些心理创伤。”
秦勋叮嘱道:“他今年都已经十一岁了,是记事的年龄,如果不加以安抚他的心理状态,以后很有可能会抑郁,产生扭曲的三观,拥有反社会人格,甚至有暴力倾向、自杀的风险。”
他正说着,却忽然感觉背脊一凉,站在沈叙白身后的小男孩微微抬起下颚,长而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秦勋忽然有一种欧美恐怖片里被心理变态幼童盯着的感觉,于是没继续说。
沈叙白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反派在小说中可确实疯,但那也是长大后,现在的小反派除了对顾家的仇恨,完完全全就是个正常人。
而且有了他在,顾斜一定会健康长大。
他敷衍道:“嗯嗯嗯嗯嗯。”
他转身蹲下,顾斜离他不远,他应该仍旧害怕,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埋入地里。
看起来可怜极了,他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沈叙白凑近了,温声对顾斜说:“你今年才十一岁,却在顾家受了家庭暴力,这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明天我带你做伤情鉴定,到时候给你父亲发法院传票。你同意吗?”
开玩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