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的喘息着,突然想起先前的事,一把抓住宁弈的手,急切的道:“依你……都依你……天下是你的……但是你给我……给我杀了那个凤……风……凤……”
“凤知微。”
宁弈微笑提醒。
“对!凤知微!”
老皇目中冷光大盛,用尽力气点头。
宁弈笑吟吟看着他,温柔的给他理理摇乱了的白发,随即俯身过去,在他耳边,低低道:“不,谁死了,她也不会死。”
“你——”天盛帝一把抓住宁弈衣襟,将自己的身子整个都挂在他衣襟上,“你——你——”
“因为。”
宁弈微笑扳着他的肩,将他慢慢扳开,“我爱她。”
……
“砰。”
天盛帝的身子落在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抓在宁弈肩头的手,痉孪了几下,慢慢垂落,苍老枯干的手指像几截失去生命的褐色树枝,毫无生气的摊开在铺绣饰金的床褥上。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便帝王将相,一生霸业,终来如流水去如风。
宁弈维持着半倾身的姿势,久久注视着那张老而松弛的脸。
就是这个男人,困他、压他、抑他、伤他、到死都在防备他,临终还在想着翻覆他。
他负着这巍巍山岳一般的压力一路走来,到得如今,左肩去了这森冷的皇家倾轧,右肩又承了血火中的无限江山。
艰难的路走到今日,未至尽头,后方还有黑色层云翻涌,将他等候。
浮生半醒,他在中间,将去路来路深深眺望。
茫茫云霎,人在何方?
不知何时,阶下跪了一地的簪缨贵臣,以前所未有的虔诚神情,对他山呼舞拜,马上,内阁三大臣,将在皇宫正殿,宣读他即位的遗诏。
宁弈淡淡的笑起来,眼神里没有笑意。
窗外,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