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有训,下山便是为荡平群魔,因此他剑锋之下,从无活口,即便尚且弱小的饮风仙,也不例外。
倾尽一门之力养出的人形兵器,并不知何为心软。
直到这只小蝉努力化出人声,睁开眼睛,颤巍巍趴在道士手背上,小声求他:“道长,可以养养再吃吗。”
她说:“我想看看春天。”
她在夏天睁开眼睛,错过了一年中最温暖的季节。
但她向往那个雨路添花,草木葳蕤,漫山春色的季节。
道士低头看她,沉默片刻,同意了,随手把她丢在自己剑鞘上。
他在山下行走,走走停停,背着剑与蝉。
这么一走,就是八年时间。
八年里,他遵师门之训,荡平群魔,不敢有一日懈怠,剑鞘上那只聒噪的蝉,他或许忘了,或许不在意。
总之他没有扔了,也没有说吃掉。
有一天,他来到一座春光烂漫的青山,取下从不离手的剑,拎起剑鞘上的蝉,搁一棵青翠欲滴的树上。
冷面道士像一柄没有情绪的剑,抱剑而立,声音也是冰凉的,说:“再见。(bud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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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很久,才认出这东西是他自己养的。
饮风仙灵力强盛,但到底刚刚化形,没跟人比斗过,在众人围剿下,逐渐落了下风。
道士失去剑骨,经脉破碎,没有一战之力,眼见二人就要命丧于此。
道士沉默片刻,忽的以血为符,以符为骨,在铸剑炉里,将自己练成了活尸,彻底入了邪道。
他失去了剑,却似乎比有剑更强,师门众人,无一人是他敌手,只能看他带蝉女扬长而去。
他们回到初次相遇的小城,隐姓埋名,磕磕绊绊的生活下来。
一日道士出门,看见一对未婚男女藏在墙角亲嘴,看了许久。
蝉女见他迟迟不回,狗狗祟祟摸出来寻他,同样爬墙根看了许久。
两人一上一下,心知肚明,不经意对视,齐刷刷红了耳廓。
又过去很多年,两人生活平静,蝉女甚至有了一个孩子,揣肚子里,走到哪都带着。
道士以血入道,需要血肉,偶尔会接一些委托除妖。
不料有一日,他受居民委托,来到目的地,见到的却不是妖,而是惊慌失措的居民,他的师门众人,和一个个正气凌人的仙门修士。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他并未辩驳,只是将人引至忘忧酒馆附近,战尽一身血肉,战到即将陨落之时,耳畔忽的一声蝉鸣。
饮风仙一族孕育时极为脆弱,蝉女拼着满身修为,把孩子孕育并藏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进了铸剑炉。
她为道士铸了柄新的剑,一柄当世最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