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发妻,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另一边是妃子,先帝心中的天平究竟向谁倾斜?”黄二冷笑了一声,“恩宠?不过瞬息而来,稍纵即逝。”
时久沉默。
的确,为了一个妃子和庶出皇子同皇后一脉大动干戈,确实不划算,皇帝的儿子那么多,没了这个,还有下个,没必要在一个已经废了的皇子身上浪费时间。
“失去母亲又身患怪病,让殿下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十分消沉,沉默寡言,不愿与任何人交流,我和大哥见他可怜,于心不忍,就给他找了两只狗崽陪他,他对这些小动物还感兴趣些,可能因为动物不是人,他能记得住。”
“这么一晃就过去十年,殿下十六岁那年,先帝病重,深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便封了殿下做晋阳王,让他离开了京都,我猜,他是知道自己离世后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一定会对殿下动手。”
时久莫名想起那句话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弥留之际,倒是又想起这个曾经亏欠过的儿子。
“可能是终于离开了深宫,到了晋阳以后,殿下的状况竟好多了,虽然幼时落水留下的病根好不了,身子骨依然弱,性格却开朗了许多,也能结识三五好友,知道纵情享乐。”
“然后就变成了这般纨绔模样?”时久没忍住问。
黄二哈哈一笑:“他都指不定哪天就会死的人了,你还跟他计较这些?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且随他去吧。”
……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黄二又话风一转,严肃道,“这些事你知道也就罢了,千万别跟殿下说。”
“为什么?”
“殿下并不知道当年暗害他和他母亲的人是谁,我们也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和陛下有关,后来陛下一直对殿下关照有加,殿下被冷落的那些年,全仰仗‘太子哥哥’照拂才能在宫中活下去,纵然陛下是假意,也早被殿下当做了真情。”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告诉殿下真相也没有意义,何况他的身体也经受不住太大的情绪波动,只要陛下不做得太过火,不伤害到殿下的性命,其他的就忍忍吧。”
时久心情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要将陛下安插的眼线送回去,就装作没发现不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帝王心术最是难猜,他知殿下身边有暗卫保护,有门客献计,若我们全都装作看不见,他岂不是又要认为我们按兵不动是在憋坏水?只有这般若即若离、你来我往,他才会觉得一切尚在他掌控之中——十九,你还要多多学习啊。”黄二得意道。
时久:“……”
这帮人活得真累,学不了一点。
“不过,将那两人送回去确实不是我的主意,是殿下非要放他们走,要我说,陛下派来的走狗就该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时·陛下派来的走狗·久保持沉默。
其实那两人最后也没活下来,根本不需要宁王动手,首先皇帝就不会放过他们。
当然了,这话他也不能告诉黄二。
于是他只得道:“知道了,我会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