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许栀和道,“刚好我有一个朋友想开店,掌柜可知道这样一间铺子,一年赁资大概要多少?”
墨宝斋的掌柜估算了一番,“多宝斋早几年东西稀奇的时候赚了不少钱,打通了两间铺子,连带着上头的二楼……一年少说也要八百两。”
身后传来了方梨克制的低呼声。
许栀和也被八百两惊了惊,但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讶异,朝着掌柜微微颔首:“多谢掌柜告知。”
“娘子客气了,”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娘子若是有意,我便帮娘子留心着。”
许栀和笑了笑,以她现在的家底,还了钱后只能租得起一个月。
掌柜也不多说,引着她们往墨宝斋深处走去,“娘子看看,想买些什么。正好前几日从苏杭运了一批竹墨,用来写字清正端雅,还有一批上好的朱砂墨。”
许栀和的目光落在他指的台面上,墨宝斋东西摆放得很讲究,笔墨纸砚分门别类放好,四角都挂了一组山水人物画。
在边角,许栀和看到了一小盒细碎的金箔。
掌柜看她眼神在金箔上多停留了一瞬,立刻介绍道:“姑娘,这是京城时兴的金箔,碾碎成粉末后加入墨水中,写出的字会带着细碎金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若是配合上碎金纸,则更为妙趣。”
许栀和想用金箔绘制妖纹,等掌柜说完,她才问:“这盒多少钱?”
掌柜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含笑说:“三两银子。旁人若是问起,我肯定说五两,但娘子与我看着投缘,我愿意卖姑娘这个好。”
许栀和自然不相信他口中的客套话,那一小盒金箔不多,仅仅无名指头大小,要价三两银子,不算便宜。
金箔保管起来也金贵,一阵风起,就能吹散一地,捞都捞不起。掌柜也见过有人不会保管,浪费了三两银子的客人。
掌柜见许栀和但笑不语,悻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其实……再便宜一点也是可以的。
但他刚刚才说了那一番话,现在主动提及,无疑是自己下自己的台。
许栀和望向了另一边的颜料,墨宝斋的颜料倒是很齐全,从朱红到烟紫,花青到涧石蓝,一应俱全。
有一套已经组好的,共十二种的颜色,很像是梅尧臣给梅静宁准备的丹青颜料,许栀和顿下了步子,问:“这盒多少?”
掌柜立刻从蔫了的状态中回过神,“十两银子,娘子若是喜欢,多送娘子一沓纸,这样可好?”
许栀和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银子,“有劳掌柜。”
掌柜将盒子合起来,笑着说,“这颜料颜色细腻,能用好久,娘子买它,真是买对了。”
顿了顿,他又说,“娘子既然在墨宝斋花了十两银,那盒金箔,便二两卖给娘子了!”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许栀和闻言,佯装迟疑,然后才同意。
许栀和将装金箔的小盒妥当收好放入袖中,和拎着颜料的方梨并肩走在街上。
对面的多宝斋依旧紧闭着门,尽管关门才几日功夫,牌匾却像是已经门庭冷落已久的感觉。她对多宝斋的位置很满意,但是八百两的赁资,她都无论如何都凑不出来的。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现在还清欠银,解决全家的温饱问题就已经很好了,等手里有了余钱,再考虑此处不迟。
回去后,许栀和从柜子中拿出了七个小盏,将需要的颜色兑好放在桌案前,另取了一张纸,照着昨夜画的山茶花妖开始描画。
和昨夜一样,许栀和最后一步才点妖纹。她取出一小块金箔,研磨成细粉,然后加入鱼鳔白色的墨汁,混合均匀,点在画中人雪白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