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画好了,再与姐姐说。”
常庆妤离开了小院,走上马车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忘记母亲提起的事情了。
想到兄长,常庆妤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指尖沾染的金粉上。
下次吧,下次见到许姐姐,她一定说。
……
临近岁底,连着数日的晴朗。
走到汴河大街上,能看到不少马车、驴车从新郑门驶入京中,原先空荡了或一年、或三年的宅院重新住进去了人。
这些都是年底从各个州府回京述职的。
结束当值的梅尧臣走在街上,心里盘算着事。按照惯例,他应该回梅家祖宅过年,但刁娘子现在怀了孩子,兄长和大侄儿梅佐也才刚回到京城,现在启程,会不会太赶?
他走到书房的时候,看见陈允渡和梅丰羽正伏在书案前。
前者,稀疏平常,后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梅尧臣在心底“嘿”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地笑了笑——还是得梅佐回来了,才能治得住这猢狲。
他轻咳一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见两人同时看向自己,梅尧臣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再有十天便是新岁……允渡,你有什么打算?”
他前些日子就想问问陈允渡来着,但是一耽误,就忘记了这回事。从汴京到峨桥县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就算现在即刻启程,也只能回老宅过上十五。
现在梅鼎臣和梅佐回来了,梅丰羽的去留,自然是听家里的。他略过了梅丰羽,直接问陈允渡。
“去年启程的时候我就与父亲、母亲说了,往返一趟太费时间,今岁留在汴京城过。”
陈允渡答。
梅尧臣听罢,点了点头,“也好。”
来回一趟,要花费的时间太长太久。
梅丰羽瞄了眼陈允渡,紧跟着道:“小叔父,陈允渡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梅尧臣瞪了他一眼,“你父兄好不容易三年期满要调任别处,明年开春过后又要赴往新任地,肯定是要回祖宅的,你八成要跟着一道回去。”
梅丰羽眼珠子转了转,半响没想出来刚怎么反驳他。
他纠结了一会儿,又想开了,回程的路上需要坐船,他刚好趁此机会偷个懒。
梅尧臣还没想好回不回去,见梅丰羽眼珠子乱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正在酝酿着坏主意,再联想到梅丰羽平时最怕什么,梅尧臣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有你兄长随行,还想偷懒?”
梅尧臣话音刚落,正好看见梅佐捧着一堆书过来。
梅佐将书放在桌子上,朝着梅尧臣拱手道:“小叔父。”
梅佐的年纪比梅尧臣小不了多少岁,又早早考入仕途,面对他,梅尧臣向来郑重。
“无须多礼。”
梅尧臣朝他说,目光又落在他怀中抱着的书上,“这是给允渡和丰羽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