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这儿,萝卜、山药、豆腐、白菜一类的素菜具都是两文?一串,鸡肉丸子四文?一串、鸭血、香菇三文?一份,你?要什么??”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地重新搁下笔,冷淡地说着,起身往柜台角落里摆的九宫格深锅子一指,那里正咕噜噜滚沸着鲜香的素汤,被竹签串起来的各色蔬菜、肉丸子在汤水沉浮着。
卢昉咕咚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没吃过的美味令他暂时忘了这冷冰冰的男人那对待客人无礼的态度,兴致勃勃地点?了起来:
“白萝卜来两串,瞧着煮得好软烂啊,一定好吃。炸豆腐也两串,还要肉丸子两串,鸭血,鸭血一定要,再来两串,香菇也不?能少……那是什么??面筋吗?那个也要两串!”
那人默默挨个捞了后,便用干净的筷子把签子都撸下来,把菜全堆在碗里,再用大勺舀了两勺汤在里头,便扭头对他道:“三十文?。”
卢昉接了过来,再次把钱付了,坐下喝的时候,还不?甘心?地透过窗口往院子里望了眼,但还是遗憾,并没有看到?姚小娘子的身影。
哎今儿真是倒大霉了,都没见着姚小娘子,他闷头闷脑地拣了个空位坐下了。
他怀着悲痛万分的心?情先喝了口热汤,立刻便瞪圆了眼,好鲜!好甜!好清爽的汤啊!
这样的清汤本来以为会很寡淡,没想到?喝起来竟然这样有滋味,汤水顺滑,一点?都不?油腻,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只是用白水撒了盐,鲜得他一连喝了好几口,都舍不?得停下来。
喝过几口汤,他才?开始吃萝卜和肉丸子,每样菜都极入味,萝卜甜甜的,没有硬芯,吃起来是水嫩嫩的,煮得恰到?好处,这萝卜切得很粗大一块,便不?会因?熬久了不?成型,矛盾得既软烂又脆嫩。
肉丸子应当是鸡肉或是猪肉的,捏成丸子之前一定腌过了,吃起来一点?腥膻味都没有,只有浸泡了鲜美汤味与肉本身的荤香。
他一口气把两串丸子都吃完了。
之后鸭血更是绝了,鸭血特别滑特别嫩,用勺子剜一块放嘴里,仿佛不?用嚼就已经化了!
太好吃了!
卢昉吃得喉咙里嗯嗯呜呜地叫,立刻便推翻了先前他对自?己命运的论断:今日?,他吃到?了他人生中最好喝的汤!最幸运的就是他了!
把汤一滴不?剩都吃完了,卢昉打了个饱嗝,觉着自?己的身体?都因?这碗热汤暖乎起来了,他将碗筷收好,转身想递回窗口里。
还是那个男人,一双眼尾微翘的凤眼好似倒映着幽深寒潭般,瞥他一眼:“放着就好。”
卢昉便放下了,提了东西要走时,忽而听见货架深处有个清脆明亮的声音唤了声:“二?叔,我?盘完货了,辛苦你?帮我?看店了……”
夜色渐浓,铺子里的灯火昏黄,卢昉惊喜地回头,结果只看到?一堵墙——那恍若霜雪难近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虽有些清瘦,但骨架高大,一下便将他的视线全遮挡住了。
而这个男人,冷漠的眉宇在转身那一剎渐渐便温软下来,看见从里头扶着货架蹦跳着走来的少女时,他伸出手?,上?前迎了两步。
“无妨,天晚了,没什么?客人,你?不?必急。”
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卢昉:“……”
他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