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走在最后,听见那一声轻嗤,他撇撇嘴,刚来的时候还愿意搭理一下裴继宗,这下连他也懒得理会。
上了坡,来到河道上方,裴荣回头看一眼河边伸出来的那根长竹竿,笑嘻嘻道:“拉不下脸跟咱们一起走,也不想想,都这个时辰了,他还直愣愣坐那儿钓鱼,真不饿啊。”
裴曜笑出声,说:“来得比我还早,不走估计是真不饿吧。”
裴成在旁边说道:“跟我一起来的,我方才肚子都响了,嗐,谁管他,赶紧回去吃饭,吃完了好去卖鱼。”
一阵风吹来,河面泛起涟漪,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只有芦苇摇晃。
裴继宗板着腰充面子,忽然,肚子咕噜噜响起来,他腰塌下去,又臊又恼火,又庆幸没人听见。
一刻钟前他就饿得前胸帖后背了,偏偏只能忍着,势必不能比他们先走,不然就是露了怯,白白将这么好的钓鱼地给别人。
只是这份志气到现在,也被饥饿击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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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家,裴曜就看见前面一个熟
悉的身影。
长夏和王小蝉背着竹筐,正跟裴文清说话。
他眉头一皱,脚步加快几分。
裴成走别人庄子后面的斜路回家了,裴荣和裴曜顺路,见他忽然走快,不免愣了下。
裴文清正在给长夏和王小蝉分野果。
他家和裴家是同宗亲戚,长夏和裴曜得喊他一声堂哥。
裴文清比长夏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了,相貌普通,家境平平。
前两年托人说了一门亲事,原本去年要成亲,但对面家里贪图别人更高的聘礼,悔了婚,他家受不了这个鸟气,闹了一通,折腾了许久,最后拿回聘礼,亲事就这么黄了。
面对裴文清递来的野果,长夏犹豫着,没有去拿。
他不伸手,王小蝉自然也跟着不要。
裴文清看一眼王小蝉,笑着对长夏说:“堂哥给你的,自家亲戚,又不是外人,拿着就是,你们两个人,分着去吃。”
“分什么呢?”裴曜面无表情问道,大步就到了跟前。
裴文清笑了下,说:“不过两个果子,我不爱吃,正好碰见夏哥儿和蝉哥儿。”
长夏拿不定主意,村里会有上了年纪的婶子阿叔偶尔分他一两个果子,他很少和年轻汉子打这种交道,于是下意识去看裴曜。
裴曜见裴文清视线多看向王小蝉,忽然明白过来,心里莫名一松,看见长夏询问的目光,开口:“堂哥给你,你就拿着。”
长夏只好接过。
裴文清两只手都伸着,手里的果子一样多,看起来并不偏向谁。
王小蝉犹豫一下,见长夏拿了,这才伸手。
“那,我先走了。”裴文清说完没有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