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南低头瞥了一眼梁眷脚上的高跟鞋,不由得蹙起眉。
梁眷摇摇头,乖乖靠在陆鹤南胸口,闭着眼,没有说话,默了一息,转而问:“你之前说,这些婚纱是设计师耗时一年设计制作出来的?”
陆鹤南“嗯”了一声,习惯性地想抚一抚梁眷的长发,抬起手,却只摸到一层柔软的头纱,他怔愣了几秒,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在一片臆想出的白噪声中不自在地垂下手。
生活日渐平稳,就连钟霁也说他的情况有在一点点好转,所以当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失控感再次降临时,陆鹤南没来由得有些慌张,以至于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来判断当下的一切是否真实。
“你怎么会那么早就让他们设计?”
梁眷垂着眼,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从她拿到手稿那天往回倒退一年,正好是她与陆鹤南将孩子的误会说清,准备彻底放下过去,好好告别的时候。
时间过得好快,眨眼间已是一年,像是沧海桑田。
陆鹤南扶住梁眷的肩膀,微微退开几许,呼吸刻意绵长,像是在对待一个一触即醒的梦。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喑哑:“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要娶你了。”
梁眷一脸哑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可那个时候我刚与你做了了断。”
“那又怎样?”
陆鹤南挑了挑眉,问得理所当然,“既然没有人代替我走入你的生命,既然你还爱我,那就没有人能阻止我……”
这个根本不会再存在的假设,陆鹤南依然没有勇气说下去,喉结滚动很细微,那一声微不足道的哽咽,没能逃过梁眷的眼睛。
“没有那么多既然。”
她翘起唇角,笑容明媚,握着陆鹤南的手,一板一眼地唤他的名字,“陆鹤南,你要记得,永远不会有任何理由、任何人横亘在你我之间。”
再没有人能阻止你爱我,再没有人能将你我生生分离,哪怕是病痛,哪怕是死亡,也没有这个权利。
化妆师将头纱固定的很牢固,梁眷稍稍用了些力气,才将它取下来,浑不在意地丢在脚边,而后在陆鹤南一错不错地凝望下,靠近一步,直至不能再靠近时,才踮起脚,不由分说地吻住他的唇。
世界周遭终于安静下来,陆鹤南的心蓦然跟着定了,那份因为抑郁症而隐隐不安的情绪和自我怀疑,也消散在这个毫无情欲,只有眷恋的吻里。
他闭上眼,俯下身,唇舌交融,僵硬又笨拙地回应怀里的爱人。
再抬手,自上而下抚过,握在手心,穿过指尖的,仍旧是那缕柔顺馨香,令他爱不释手的长发。
这样说或许很俗气,但陆鹤南一时之间找不到比这种形容更贴切的情话。
【拥抱是没有副作用的镇定剂,双臂环绕,与他心跳同频的,是渡他走出无尽雪夜的慈悲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