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南的心静了几瞬,心脏的酥麻酸痛感也被梁眷的轻声细语渐渐抚平。
“我不去古城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陆鹤南抬手打开车灯,车里骤然亮起的灯光,让他不适应地眯了下眼。
陆庭析在陆鹤南心里的分量非同小可,在这种节骨眼上他竟然不在病床前尽孝,梁眷下意识蹙眉:“是接下来有别的安排吗?”
陆鹤南对梁眷的聪慧丝毫不意外,他声音虽有些倦哑却沉稳非常:“眷眷,未来的日子,我可能要长留在京州了。”
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梁眷大致听懂了。她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怎么了,只体贴的妥协。
“你本来就是京州人。”
梁眷捏紧手机,嗓音莫名干涩,“留在京州也是理所应当。”
此时此刻的境地,陆鹤南觉得尚且不能用走投无路来形容。只是宋若瑾今日的话,算是给他侧面提了个醒。
他想效仿自己的大伯,抵抗利益至上的家族联姻,却忘记估量自己是否有那样的能力。
彼时的陆庭析做人低调内敛,做事张扬外露,短短八年时间就让处在核心之外的陆家,也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权利中心,同其他家族明里暗里推拉博弈。
明面上他虽然是陆家的长子、未来的话事人,可那时陆家老爷子陆维已是半隐退的状态,话语权早已更迭到自己的长子手里。
陆家上下,一时之间没有人有资格替陆庭析做主,敢同他较劲,所以他能轻轻松松和宋若瑾退婚,再风风光光的把黎萍迎娶进门。
直到这一刻,陆鹤南才觉得自己从前是有多么不自量力。作为一个不受重用的儿子,他竟然还妄想不被家族献祭,以此换取更大的利益。
可筹码这种东西,从无到有,谈何容易?陆鹤南神情悲凉的望向车窗外,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的热闹,他竟感受不到丝毫。
他别开眼,抬手拧了拧领带,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梁眷抿嘴没答,陆鹤南屏息凝神,耳朵紧紧贴在听筒上,也只能听见梁眷清浅的呼吸声。
“陆鹤南。”
梁眷轻轻唤了他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固执地自说自话,“从北城到京州,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
陆鹤南喉头一哽,眼眶虽然酸涩,心里却忽然有了底。
隔着电话梁眷看不到陆鹤南的神情,继续用温婉的语调,一字一顿说着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我虽然不知道京州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没空来北城找我,那我就去京州找你。”
恋爱这件事,讲究一个双向奔赴,面对陆鹤南一时的困境,梁眷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想让他明白,她爱他,很爱他,但她并不是阻挡他前行的后顾之忧。
她也绝不会停留在原地,安安分分地做一块毫无意义的望夫石。她要亦步亦趋,不为并肩,只为让陆鹤南撑不下去的时候,有枝可依。
“好。”
陆鹤南垂下眼睫,扬了扬唇角,闷声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