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梁眷的清高与自尊,可有时也恨极那不懂变通的清高与自尊。
陆鹤南低声下气的乞求,让梁眷本就柔软的心瞬间皱缩成一团。她鼻腔蓦地一酸,眼泪有再次决堤的预兆。
濒临极限的那一秒,她顺从心意,呜咽一声,任由自己扑进陆鹤南的怀里。
华清校门口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是陆鹤南平生经历过的最艰难的谈判。
权斗场上那些恩威并施的手段,他不敢用在梁眷身上;那些暗流涌动的凶险博弈,他也不敢将自己和梁眷代入。
合该并肩而行的恋人,怎能就此站到对立面上?
陆鹤南紧紧抿着唇,梁眷落在他怀里的分量轻飘飘的,轻盈到仿若不堪一击的梦境。直至有湿润冰凉打湿他的肩头,他才堪堪从一片死寂的灵魂中抽身。
游离许久的心跳节拍,也在这一刻勉强恢复到往日的从容。
好险,又好幸运。
兜兜转转,老天又善待了他一次。
“永远永远,别拒绝我。”
陆鹤南紧紧拥着梁眷,像是在用力环抱自己灵魂缺失的一角。
永远永远,别拒绝我的爱。
那是我心甘情愿、诚惶诚恐奉上的全部。
——
艺术学院坐落在华清的西南角,不算人迹罕至,但也远没有文学院楼前那么热闹。
尽管已经念至大学三年级,梁眷踏足艺术学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托了筹备微电影的福,置身于布局设计极其复杂缭绕的艺术学院里,梁眷挽着陆鹤南的胳膊,纵然脚步匆匆,也还算是轻车熟路。
位于三楼,供学生讨论创作的教研室是个套间。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公共讨论室,再往里,一扇门之隔的是较为私密的会议室。
“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
刚止住眼泪的梁眷,有些难为情地松开陆鹤南的胳膊,而后极不自在地指了指身后会议室的大门。
“他们都在里面等我呢。”
陆鹤南整个人倒是落拓很多,目光随意地环视了一圈讨论室里的环境,又朝梁眷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冷淡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去吧。”
他温柔地抚了抚梁眷的头发,耐心叮嘱,“不要着急,不要随便跟同学发脾气,有话好好说。”
陆鹤南仍对梁眷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感到心有余悸,故而这声嘱咐全然来源于他的真实经验与体会。
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社会里,除却她的父母与他,再没有人能真心实意地迁就他的宝贝。
人心二字,他不愿评之为险恶,只笼统地说其复杂。占着四岁年龄差,陆鹤南下意识的以上位者的姿态,教梁眷如何妥帖的与陌生人周旋。
“停!”
梁眷抬手止住陆鹤南的话头,方才暧昧旖旎的成年人氛围也才此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