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和煦的微笑有刹那的破碎,他默了一瞬,而后试图为男人讲明:“非常抱歉先生,这位小姐的酒是她自带的。”
言下之意,你别无可选,只能选择我手中托盘的这几杯。
可男人像是没听懂侍应生的潜台词,他直接抬眸问起梁眷:“可以跟你讨一杯酒吗?”
一杯酒而已,梁眷没吝啬到不能分享。
在她无声点头的应允之下,侍应生拿起桌上剩余的半瓶酒,为男人倒上一杯后,又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回一旁。
梁眷从没有和陌生人闲聊的打算,尤其又是面对一个莫名搭讪的可疑男人。故而这场对话,以男人问询为主,梁眷只挑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随意答上两句。
酒过三杯又三杯,梁眷意兴阑珊到有些昏昏欲睡。
冗长无聊的话题停顿刹那,在这片寂静过后,重新响起的是男人稍显玩味的提醒。
“你要等的人,好像来了。”
梁眷的困意因为男人的这句话而消散了少许,她觉得这个男人属实奇怪。对话开始之初,她明明已经说过自己没有在等人,眼下又何来等人之说?
不过男人直视远方的目光实在太笃定,以至于勾起了梁眷的兴趣,她下意识回头顺着男人的视线去望。
作为背景音的古典乐在此刻正演奏到这一小节的高潮,隔着人头攒动的人流,像是有股魔力般,梁眷径直和陆鹤南不紧不迫的眼睛对视上。
梁眷的心脏登时漏跳了一拍。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又看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他?”
梁眷以反问来肯定男人的猜测。
“因为他盯着你看了很久。”
男人没有在女人面前撒谎的习惯,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必须实话实说。
听见这样的回答,梁眷轻笑起来,笑的有些不自信,像是自嘲:“是吗?有多久?”
“从他走进十八楼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落在别人身上过。”
梁眷心尖一颤,为男人这句平静的事实阐述。
距离隔得有些远,梁眷即使眯着眼睛,也很难将陆鹤南此时的表情描摹清楚。不过,如果可以忽略掉他蹙起的眉头,他此时的表情大概也能称得上温和。
四目相对仿若审视,身前又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梁眷莫名感到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过脑袋。在转过头的最后一瞬,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陆鹤南好像正抬腿朝这边走来。
只是那一贯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的脚步,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无端乱了几分。
迟来的醉意在这一刻突然上涌,梁眷的脑袋变得昏沉起来,意识也变得跳脱。她为陆鹤南难得一见的慌乱感到疑惑,难道他也喝酒了吗?所以才会连走路都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