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南的眉心跳了跳,漆黑的眼眸中短暂的划过一丝戾气与不悦。
虽然这个投资顾问所说的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但这两句话说得太犀利。
终止、注定夭折、盲目……这是赤。裸。裸的否定宋清远的能力。
即使这是事实,也不该被放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讨论。
若论轻重缓急,项目亏损多少都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如若这个说法被传开,宋清远日后的御下之路,只怕会更加艰难。
一个难以服众的上位者,下台让贤是迟早的事。可人丁稀少的宋家,哪还有“贤者”可让?
若是有,也不会轮到宋清远这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接管整个宋家。
陆鹤南按捺住内心的不满,沉声问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想?”
但凡有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肯为宋清远说句好话,事情都不会那么难办。
然而,回应陆鹤南的,只有一片沉默。
顶着陆鹤南咄咄逼人的目光,这本就压抑的沉默更加难捱。
负责统筹欧洲部全部示意的区域总监,只能在此时站出来,一脸为难道:“陆总,刚刚Stephen说的那些,是我们大家商量过后的结果。”
早有所料的心,重重的沉到谷底。
陆鹤南没想到,短短半年,宋清远就已经彻底失去欧洲部的民心。满会议室的集团高管,竟无一人肯为他说话。
“你们的这个想法,跟褚总商量过了吗?”
陆鹤南咬着牙,想要把难办的决定推给褚恒。
Stephen哼笑了一声,讥讽意味十足:“褚总对宋总的溺爱,只怕比您还深。”
这场会议,最终以陆鹤南下周飞往欧洲,接管宋清远经手的全部事项而告终。
人人都得偿所愿了,只除了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三个人。
陆鹤南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这个别无他法的决定,他不知道该如何与陆宋两家交代。本是“辅政大臣”身份的表哥,打着培养的幌子一跃而上,顶替了天资不高的“少主”?
人心复杂难测,即使他三头六臂,也做不到兼顾每个人的情绪。
陆鹤南半阖着眼,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焦躁的情绪,最容易勾起掩埋在心底的烟瘾,没什么比现在点燃一根来得痛快。
抵不住欲望的他倏地睁开眼,对着略微杂乱的桌子一通翻找。
“找什么?”
以为会议还没结束的梁眷,注意到这边的响动,用气音问他。
还处在焦躁情绪之中,气压有些低的陆鹤南,简短地撂下一个字:“烟。”
“在屋里,我去给你拿。”
听出陆鹤南心情不对劲的梁眷怔了怔,而后飞快地回过神来,转身走进屋内,嘴上仍不忘叮嘱:“你接着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