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陆鹤南想,他这次走马上任,不算声势浩大,看似愈演愈烈的火势也只是让乔家有个皮外伤罢了。
收到莫娟通风报信的微信时,陆鹤南正在收拾二十八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陈设布置与中晟大楼内的装潢一脉相承,隶属中式的低调风格,颜色偏暗却并不沉闷,宽大肃穆,既有包容万物之感,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为陆庭析量身定做的桃花心木办公桌面上,还保持着陆庭析在时的模样。批阅到一半的文件,没来得及合上的签字笔,喝到一半的茶水也只剩下几片早已风干的茶叶。
陆鹤南抬手将袖子挽到手肘处,将大伯的东西一一收拾好,妥帖地放进办公室门边的柜子里,只待陆庭析病愈回归,物归原主。
许是带着对陆庭析早日从古城回来的盼望,陆鹤南随身带着的东西并不多。办公用品按序拜访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也只堪堪站了一半的位置。
整个办公室里,仅存的生活气息大概就是陆鹤南放在电脑旁的那个相框,洁净到反光的玻璃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灰尘。
他屈起手指,用指腹细细拂去。
门锁倏地转动,“咔哒”一声,成为这空旷会议室里唯一的声响。紧接着响起的是皮鞋落地的声音,故作沉稳,却还是略显急躁。
陆鹤南没抬头,敢在中晟有胆量不敲门就进二十八楼办公室的,除了乔振邦,他想不到第二个。
“乔伯伯,您来啦?”
陆鹤南没起身,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相框上移开,倚靠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乔振邦。
乔振邦扯过一把椅子,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陆鹤南对面,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才悠悠开口。
“你还真是跟你母亲说的不太一样。”
乔振邦微微一笑,对着许久不见的世侄下了一个定论。
陆鹤南呼吸一滞,面上是强撑的淡定。他的母亲宋若瑾怎么会跟乔家的人扯上关系?
“不过你大伯也真是好福气,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侄子和侄女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我们这些老家伙可羡慕不来。”
乔振邦抬眼,满是风霜的眼睛带着审视,再次在陆鹤南的脸上停留。
陆鹤南避开这个话题没答,只抬手拿起一个杯子,请乔振邦喝茶。
“我有一个女儿,叫乔嘉敏,一直生活在国外,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
乔振邦没接他递来的杯子,只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轻笑开口,视线却是毫不避讳地落在陆鹤南桌面的相框上。
注意到乔振邦视线的陆鹤南,手猛地一抖,茶水飞溅出几滴,落在整洁的桃心木桌面上,显得触目惊心。
再想去将相框收起来,已然是来不及了。
相片里,那个穿着白色衬衫,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的姑娘,已经被乔振邦尽收眼底。
这就是软肋吗?乔振邦勾唇笑了笑,再望向陆鹤南时,眼里多了些不愿隐藏的轻慢。
果然还是个刚出山的毛头小子,铁血手段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不懂得收敛锋芒,把弱点明晃晃摆在对手面前,是在寄希望于对方的人性吗?
乔振邦接过陆鹤南手里的杯子,茶杯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甚至能感受到杯中茶水的温度——水温适宜,正适合温水煮青蛙。
他将茶杯抵在唇边,轻抿一口,对着陆鹤南莞尔一笑:“你母亲很中意嘉敏,有时间你们也可以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