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他与黎萍向来分工明确,严父慈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么多年,哪怕小辈的这三个孩子,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项默契也从未被打破。
陆鹤南抿了抿唇,小心措辞:“大伯,我现在在北城,打算回京之后再回家探望您和伯母的。”
“北城?”
陆庭析冷哼一声,不辨喜怒,“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被调侃的陆鹤南面上一热,脸上隐隐有些挂不住。沉默许久后,仍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令人左右为难的问题。
亲情与爱情的比重该如何确定?不在同一个赛道上的两种情感,不该被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来回衡量。
好在过来人陆庭析没再继续为难,他放软声音,不自在地再次开口问:“那姑娘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陆鹤南停顿了下,记忆堆砌,很多话哽住喉咙,可淡笑过后,他也只是多补充了一句:“我和她都挺好的。”
不过就是三个字,陆庭析却忽然放下心来。他在心里静了几秒,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忽然也松了。
挺好的就好。再多华丽辞藻形容铺垫,也比不过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和她都挺好的。
陆庭析不擅长说温情的话,电话被一直静默侧耳聆听的黎萍夺过去。
“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不等陆鹤南回答,黎萍又笑着说道:“早点定下来,我和你伯父也能彻底放心了。”
她的口吻很急切,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在这一刻,与其他盼望子女早日成婚的中年妇女相比,别无二致。
黎萍一开口就有抚平人心的能力,陆鹤南见电话那头换了人,周身也不再那么紧绷。
他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勾唇调侃:“伯母,见家长这种事,不是应该男方先去女方家吗?”
“哦!对对对!”
黎萍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的唐突,赶忙找补,“你去姑娘家的时候,手脚麻利一点,嘴也甜一点,给人家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别像你大伯似的不会来事!”
教育侄子的同时,黎萍不忘朝身侧共度半生的丈夫投去一记白眼。
吵吵闹闹中,陆鹤南笑着应下一切经验之谈,直到身后水声渐停,房门打开,陆家那位板上钉钉的儿媳妇,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探头探脑地朝阳台投来视线。
电话也在此时恰好挂断,陆鹤南放下手机应声回头,隔着不远不近的几步距离,和梁眷视线交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眷站在原地,她被陆鹤南看得心虚,以至于没敢向前迈出一步,只敢轻声喃喃地问。
陆鹤南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朝梁眷走去,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就是被家里长辈私定终身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