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陆鹤南所说——留足时间卖关子是完全有必要的,毕竟艺术学院这些个个心比天高的刺儿头,眼下真的都在耐心听梁眷讲话。
“直到我认识你们,直到我真的试着着手开始修改我的小说,试着将它改成剧本,亲眼见证文字堆砌的第一个情节,出现在活灵活现的镜头里,我才明白电影创作对我的意义。”
这番话,梁眷是动了感情的。会议室里在场的每一个人,作为剧组成员的元老,也基本都见证了剧本雏形的诞生。
比起梁眷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这些自十六七岁就与镜头艺术作伴的学生,对自己亲力亲为创作出的电影,更有无法割舍的感情。
其中有几个年纪轻,更为感性的小姑娘,也因为梁眷三言两语的渲染,而悄悄红了眼眶。
祝玲玲不发一言地垂着脑袋,卷曲的睫毛轻颤,掩盖住眼睛里易露的情绪。她手里紧攥着打火机,拇指来回拨弄打火机盖子。
打火机盖子“啪啪”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倒是与她眨眼同频。
梁眷大抵能猜到祝玲玲在想什么,但她没在此刻点破。
祝玲玲,这个与梁眷交集不多,说是朋友都很勉强的女孩子,梁眷忽然觉得自己与她很投缘。只是缘深缘浅,还有待来日考证。
梁眷收回停留在祝玲玲脸上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强撑的嗓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没有那么自信,所有的从容都是逼不得已的伪装。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起码我不愿意让大家满怀期待的寄托,死在摇篮里。”
也许是从方煜尧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开始,梁眷成为了能盘活这盘死棋的唯一可能。
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曾和她通宵达旦过的朋友,梁眷不忍心让他们成为残忍资本斗争下的弃子。
资本竞争哪里都有,梁眷避不开,哪怕是陆鹤南也躲不掉。但这里还是华清,是学校,还算是个不然杂尘的乌托邦。
那些血淋淋的残酷,不该在此时出现。
“你怎么想的?”
一直沉默的祝玲玲清了清嗓子,望向梁眷时的目光依旧平静,可那平静下,尽是藏不住的暗流涌动。
祝玲玲或许是觉得这句话的分量还不够,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只要你说,我们都跟着你做。”
有了祝玲玲开口,本就情绪上涌,按耐不住心情的其他人也跟着连连应和。那架势,颇有要造反起势的意思。
“别那么紧张。”
梁眷勾了勾唇,莞尔一笑,“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梁眷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一道清亮又刺耳的女声骤然在会议室里响起。
——“说得真好啊!”
紧闭的会议室房门缓缓打开,消失许久的苏月吟和方煜尧站在门后。
梁眷眯着眸子打量着他们,一时分不清这屋内屋外,究竟谁才是外来者。
“眷眷,几天不见,好大的口气啊。”
妆容精致的苏月吟踩着高跟鞋,一步一顿的朝人堆里走,锐利的眼睛直直望向梁眷。
梁眷没在意她,只平静地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方煜尧。梁眷对他还是心存期待的,哪怕他是一个没什么主见,任由苏月吟拿捏的老好人。
“眷眷,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