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欢的嗓音嘶哑得可怕,她抬起仍带着明显泪痕的脸,在平复过呼吸后,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为情所困的女人,在自怜自伤的时候,是不该被打扰的。
曾经身为局中人,现下作为看客的女人对此深有同感,她抿了抿唇,再次确认过崔以欢没事后,拉着朋友悄悄离开。
但秉持着girlshelpgirls的原则,两个人还是留下一包纸巾和一瓶没开过封的矿泉水,并体贴的将“请勿进入”的黄色标志牌立在卫生间门外。
就暂且让这狭小潮湿的卫生间,成为崔以欢的自留地吧。
来夜店的人有很多,有人寻欢,有人消愁。
而对崔以欢来说,她来夜店的原因,是两者兼而有之——靠寻欢,来消愁。
只是这声色犬马,拼命放纵的的日子,对她来说好像并不奏效。酒精麻痹带来的快感和抚慰,在激情退却后,又将一切无情归位。
夜半惊醒,孤独感袭来的刹那,她还是难以忘记叶辞的脸。
——
本就羞涩的梁眷,被崔以欢这句真情实感的嘱咐刺激的更加难为情。
恼羞成怒的她,拔高声音,娇俏地回怼:“喂!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了!”
然而梁眷的一整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忙音——是崔以欢略显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刚刚听电话里的背景音,崔以欢应该是在外面潇洒快活。所以就算是被挂断了电话,梁眷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着急回归肆意的主场。
梁眷将手机扔在一旁,在储物柜里翻出一个宽大的手提包,站在客厅中央思考片刻后,手脚就有了行动。她心里虽乱,做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
随手在衣柜里扯了几件换洗衣物,又拿出药箱,找出些常用的感冒药,连同衣服一起扔进手提包里。
生活必备品准备完,她还不忘将笔记本电脑也一齐带走,营造出一副真的是去和表姐讨论学术相关的假象。
临出门前,脑海中无端划过那些红色玫瑰的影子,梁眷心尖再次不受控的发颤。
不过迟疑片刻,她就重新钻回卧室里,将那只买了许久,却一直藏在衣柜里,不曾展现给世人欣赏的银质打火机,紧紧捏在手心。
她既收了玫瑰花,自然也该献出一份回礼。
打火机本身质感冰凉,但因为被梁眷牢牢地握在手里,也渐渐沾染上了本属于她的体温。
梁眷一路小跑着回来,在看到陆鹤南的瞬间,渐渐放慢匆忙的脚步。
陆鹤南仍站在几分钟前二人分别的位置上,他垂着头,露出凌乱碎发下的白皙后颈,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昏黄的路灯高悬在头顶,将他本就修长的影子拉的更加颀长。
寂静的冬夜,伴随着阵阵寒风,吞噬掉他身上的压迫与凛冽,也带走他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破碎。
梁眷站在十几米开外,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莫名地,她眼眶湿润,不由得感谢起这低垂到略显压抑的夜幕。
黑夜极好的掩盖掉陆鹤南身上的高不可攀。铅华洗尽,彼此的瞳孔里,映出二人灵魂深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