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眷用冷水打湿几张面巾纸,跪在陆鹤南身边,轻轻把他的脸从怀里捞出来,一手托住头,一手细细擦拭着。
明明惨白到几近透明的一张脸,却热的惊人。
好在陆鹤南虽是喝醉了,却也还算有意识,也比往常清醒的时候要乖。
虽然闭着眼,难受的连睫毛都在轻颤,但是仍能感受到外界的凉意,一张脸紧紧贴着梁眷柔嫩冰凉的手上不肯移开。
梁眷如此反复擦了四五遍,才稍稍把陆鹤南的体温降下来。
她又起身打湿了一张纸巾,手刚覆在陆鹤南的额头上,就被他牢牢攥住了手腕,止住了她要继续的动作。
陆鹤南缓缓睁开眼,温声道:“歇会吧,我没事。”
没事没事,梁眷已经数不清陆鹤南这一晚上说了多少遍没事。
心弦莫名一动,梁眷鼻头顿时酸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她算怎么回事?
“要不要喝点水?”
想通了的梁眷心里更难受,她垂着头把水递到陆鹤南嘴边。
陆鹤南接过后喝了几口,努力调整呼吸,然后就定定地望向梁眷。
“看到我这么狼狈,出气了没有?”
他的声音有点哑,又有些飘,轻到让人捉不住。
他知道梁眷对他有怨念,怪他兜了圈子骗她那么久。
梁眷怔了下后就拼命摇头,努力睁圆自己的眼睛,生怕会有哪滴不听话的泪落下来。
她觉得此刻,陆鹤南并不需要她的眼泪。
陆鹤南笑了笑,有些无奈:“我都这样了,还没出气啊?”
“不是没有出气,是我不觉得你狼狈。”
梁眷喘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艰难开口。一忍再忍,可一开口,声音还是不争气的发颤。
说完,她生怕陆鹤南不信似的,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你一点都不狼狈。”
其实,现在的陆鹤南狼狈至极,无论谁来门边瞧上一眼,都不会相信这个瘫坐在卫生间地上的男人,会是那个清冷矜贵,眼高于顶的陆鹤南。
但此刻,梁眷不愿意承认,甚至是直接无视掉他的狼狈。
她的手腕还被陆鹤南攥在手里,他无意识地用力,其实攥得她有点疼,但她既不想把手抽出来,也不想开口提醒他。
疼痛能让人更清醒,更能记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