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跪下了,她有样学样,也连忙跪下谢恩。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云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进宫吃个席的功夫,她就稀里糊涂定下了一门婚事。
订婚对象,还是那位恶名在外、性情古怪的景王殿下。
说实话,直到这会儿,她还如同做梦般恍惚,没什么实感。
郑氏却不同了,她在长安多年,对这位景王的邪门之处更为了解,女儿与他定下婚事,无异于在阎王爷面前挂了个号,就等着死了!
“我可怜的孩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小小年纪离了家,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就……呜呜”
郑氏越想越难受,一时间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天煞的贼老天,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为何一次次折磨我的儿——”
云冉见郑氏哭得这样伤心,鼻尖也酸溜溜的:“阿娘,你别哭了。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景王他……他也许没那么可怕。”
她不提景王还好,一提景王,郑氏更是难以接受,连带着心里也冒出好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她忍不住去怨太后,同样是做母亲的,她的儿子就是宝,旁人的女儿便是草,可以随便拿一生的幸福和性命去填坑么。
可恨啊,可恨皇权压人,他们还得叩谢皇恩。
不多时,得知郑氏醒来,长信侯和大房、三房、四郎云商也都赶来了。
见着床边的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的模样,在场众人无不心酸。
“如今已是半夜,你又才将醒来,切忌大悲大喜。”
长信侯叹口气,低声劝着妻子:“收收泪吧,别叫孩子们也跟着难受。”
郑氏抬起哭红的眼睛,扫过床边的子女媳妇,见他们一个个也愁眉耷眼,心有不忍,便渐渐止了哭声。
“行了,天色不早了。”
长信侯一脸沉稳地扫过众人:“都各自回房歇息吧。”
云家一众小辈依次关怀了郑氏两句,便行礼退下。
走出正院时,那轮中秋明月还高高悬在空中,亮得宛若一盏永世不灭的璀璨明灯。
行至分叉路口,云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走在最后的云冉,薄唇抿了抿:“冉冉。”
云冉的作息很稳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奔赴周公了,所以这会儿又困又累,两只眼皮都在打架。
冷不丁听到大哥唤她,她一个激灵,勉力睁起眼睛走上前:“大哥叫我有事?”
看着妹妹这副困到模糊的状态,云仪想说的话到嘴边也噎住了——
他怎么瞧着这小丫头,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桩婚事的严重性?
罢了,或许糊涂是福。
“你……今日也累了,回去后早点休息,莫要多想。”云仪道。
“噢噢,好。”
云冉点点头,还谨记着礼数,挨个看向自家兄嫂:“大哥大嫂、三哥三嫂、四哥,你们也早点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