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偷钥匙,亏你想得出来。怎么,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动静这么大,我全听到了。”
李怀舟嗤笑,空出的另一只手探向衣服口袋:“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在卧室里乖乖待着不好吗?难道你也想逞英雄?”
他要拿什么?刀?锤子?还是短棍?
姜柔恍惚觉得,她快死了。
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颈骨仿佛随时要被捏断,与之一同变得支离破碎的,还有与李怀舟相关的一切。
像一层层剥开洋葱的外皮,表面的光鲜亮丽次第褪去,姜柔终于看清它的内里。
李怀舟抚摸她的头顶,像怜悯一只断了翅膀的鸟,而非一个平等的人。
李怀舟告诉她,哪怕家人好友都置她于不顾,姜柔可以无条件信任他,这何尝不是一根死死套紧她的绳。
她的脆弱与苦痛,只是他用来满足掌控欲的工具。
但。
姜柔又何曾真正顺从他、轻信他、把他看作救世主过呢?
在李怀舟掏出凶器之前——
哗啦!
窗外的后山深处,一只鸟从栖息的枝头振翅而起,枝叶窸窣,余响不绝。
与此同时,杂物室内,响起一道沙哑痛哼。
并非出自姜柔之口。
而是紧扼她脖子的李怀舟。
满脸不可置信地,李怀舟缓缓低头。
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正深深没入他小腹。鲜血狂涌,迅速浸湿衣物,像一朵绽开的、妖异的花。
握紧刀柄的,是姜柔青筋暴起的手。
他看不起她,把她视作无用的附属品,因而绝对料想不到,早在姜柔进入杂物间前,就从厨房备好了刀,悄悄握在手上,没放开过。
即便是看似最无害的鸟,也有尖利的喙,更何况,她是个能够独立思考的人。
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孤身赴险,是最愚蠢的做法。
姜柔在他面前乖顺得太久,李怀舟被刺中一刀,第一反应不是暴怒,而是惊诧。
他习惯了她的满眼仰慕,面容因疼痛而扭曲:“你怎么敢……”
一个怯懦的女人,怎么敢瞒着他偷走钥匙,怎么敢怀疑他调查他,怎么敢向他挥刀?
这些疑问,李怀舟再也问不出口。
咽喉处的窒息感骤然减轻,是李怀舟吃痛之下松开了手。
姜柔贪婪吸入一口裹着血腥味的空气,她战栗着,任由求生的欲望压倒一切,猛地抽出刀尖,带出大片滚烫狰狞的血花。
然后再一次,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李怀舟腹部狠狠刺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