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姜柔说:“讲给人听,只会被同情被可怜。”
她勉强扯出个笑:“这也导致,在大多数男同学眼里,我是个怪胎。他们说我高冷、矫情、目中无人,仅仅被搭句话,就要躲开三丈远。”
李怀舟沉默几秒:“我明白。”
他道:“读初中的时候,我脸上常常带伤。班里的学生觉得我阴沉吓人,家长也私下告诉他们,我有那样的爸,肯定遗传了暴力倾向,千万别和我来往。”
怎样让姜柔更依赖他?
最简单的办法,是激发她的共鸣,一遍遍暗示:
你看,只有我理解你的感受。
咖啡腾起袅袅白烟,漫过姜柔清秀的眉眼,五官渐渐柔和,像块融化的冰。
在李怀舟的注视下,她伸出右手,平放在桌面。
姜柔压低声音,耳语一般,只有彼此听得见:“只给你看。”
咖啡店昏暗的灯光里,袖口被她拉开,李怀舟看清那块疤的全貌。
暗褐色,长条状,犹如一只蜈蚣盘踞在腕骨上方,保持着被暴力撕扯的形状。
李怀舟:“皮带?”
“对。”
姜柔意外于他的敏锐,重新用衣袖遮住伤疤:“高二那年,姨父家暴姨妈被我撞见,我脑子一热,冲上前去和他对峙——他拿着皮带,我下意识抬胳膊去挡,刚好被打在手腕上。”
她短促地笑了笑,像自嘲:“我以为它能够自然愈合,擦了点药就没再管,结果这么多年也没消掉。”
李怀舟凝视她上扬的嘴角。
这是姜柔与众不同的、最让他感兴趣的地方。被家暴的记忆并不美好,横亘在手腕的疤痕丑陋狰狞,姜柔说起这些,却是笑着的。
她身上有股昂扬蓬勃、不肯妥协的劲,正因如此,一旦彻底驯服她,得到的快感将格外强烈。
李怀舟估算着,他已经成功了多少?有没有百分之六十?
“很在意的话,可以去做疤痕修复手术。”
他道:“不做也没关系,它不难看。”
像被这句话烫到,姜柔又摸了一把泛红的耳朵。
“冲上去挡皮带,”李怀舟接着问,“不怕吗?”
“当然怕。”
回想起不堪的过往,姜柔攥紧手指:“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了,唯一的念头,是不能让姨父再打姨妈。”
李怀舟没出声。
起初,他也尝试过挡在母亲身前,被父亲殴打得遍体鳞伤,当天夜里,却得来母亲冰冷的训斥:
“你逞什么能?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少给我添乱!”
与姜柔的姨妈不同,李怀舟的母亲孤僻偏执,从不说软话,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于她而言,儿子一无是处、软弱无能,是将她束缚在家庭里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