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傻木地走去,虽步伐稳健,但胸口却空荡。耳边都是那句「如果这样,现在就算你赢」。被人亲口封奖,怎么会惴惴不安?沈一逸给了理由,她为什么还没被填满?对自己失落至极?
“领餐条给我看一下。”
秦落回神,这才发觉她根本没有什么领餐回执,于是她又折返,埋头沉声在床头翻找所谓的领餐条。
此时,那瓶葡萄糖换好了,沈一逸也背过身,秦落回头扫了眼六人间,其他夫妻间恩爱,家庭间合睦,唯独只剩她们暗自较劲。
“你还有想吃的吗?”
秦落问。
沈一逸摇头。
秦落拿着领餐条返回服务室,端着术后餐盒坐回床边。那年暑假沈一逸也这样,胃痛的缩成小团背对她的脸,她安抚性地来回摸背,直到她痉挛消失,慢慢睡去。
那时她们好小,小到不用争什么输赢。
秦落把饭盒放在床头,靠近床边,像以前一样伸手摩挲她的背,轻柔安抚:“饿的话,就起来把饭吃了。”
那头晾了会说:“有点。”
秦落搀扶着沈一逸起来,整个过程小心又谨慎,怕自己用力拉扯到她的刀口,以至于沈一逸会哭哭啼啼半天。可明明床上躺着的不是即将死去的父亲,但秦落还是止不住的想,止不住那些从脑海中冒出的画面。
“我只是腹腔镜。”
沈一逸提醒她,“不是开腹。”
秦落熟悉地端起盒饭,拆开那晚菜粥,一次性塑料勺过于柔软,舀不起多少东西,她放在唇边吹了下才递过去,“应该不会烫。”
沈一逸张嘴。
秦落目光只落在勺尖,看着菜粥被吃光,又忍不住舀起第二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沿着某个轮廓在找寻过去,“做了手术,以后更要注意身体了,身体第一位。”
沈一逸也盯着那勺子里的菜粥,黏糊的吃食,不用拒绝就可以吞进喉咙,像是母亲小时候做的烂果泥。
她确实没说错,秦落确实赢了。
赢在不论影子会不会消失,她都能稳稳接住一场爆炸,擦干地上的血,像战争不在、死亡不存,如此背离十六年,却仍能见到关于思念的影子,想起来就生气,生气自己扔不掉,却也不想穿在身上。如果她还活着,见过秦落喂粥,也一定会喜欢秦落。
沈一逸咽下去,缓缓道: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