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我怕陆誉去告官!”
裴照野今后可是要位列三公的南雍栋梁。
以前出身寒门,就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家子弟嘲笑,要是再加上个曾经落草为寇的污点,简直更没法在南雍官场做人了。
得想办法早些与陆誉通个气才行。
骊珠和长君二人躲在一边小声谋划。
但凡有一个人此刻抽空回头,都能在夜枫下看到一双眸光锐利的眼,正在冷冰冰地审视他们。
一个宦官。
一个让宛郡太守要借裴家之口,知会伊陵郡都尉抓人的女子。
再信她那套“裴胤之未婚妻”的说辞,未免太蠢。
其实昨日他就发现,那个叫长君的小侍卫,并非寻常侍卫。
他嗓音细,面白无须,还能贴身侍奉小娘子,除了宦官,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也就是说,这小娘子从雒阳而来是真,但药商之女却是假。
再加上今日他下山一趟,查出那几个到访过裴家的人,是从宛郡而来的公门中人。
事情全貌已然显露了七八分。
这是个有宦官侍奉的宗室之女。
她伪装身份从雒阳逃来,而宛郡太守得了某些人的命令,要暗中将她带回去。
当然,此事还有许多他想不通的疑点。
比如她为何会手持一封裴胤之的举荐信。
追杀她的那些人又是谁。
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逃出雒阳。
然而裴照野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因为没有意义。
自打他与裴家断绝一切联系,落草为寇开始,他只管让红叶寨在这乱世能偏安一隅,哪有功夫管上头宗室世家官场的洪水滔天?
早点送她回家,于她自己,于红叶寨,都是一桩好事。
“——既然如此,明日要不要跟我下山一趟?说不定能打听到你那些护卫女婢的消息。”
与长君商量了好一会儿的骊珠猛地一回头。
裴照野的身影浸在枫叶的阴影下。
“诶?可以吗?”她惊喜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