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上扬的尾音里有戏谑的调笑。
骊珠恍惚了一下。
今日身体好转几分,耳鸣声消,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嗓音的一瞬间,骊珠便忍不住喉间一酸。
自他死后,人间两度春秋,她以为自己此生再不能见他一面。
“……我有话跟你说。”
她声音温软得有些好欺,没有半分被陌生男子调戏的恼怒。
小楼上的人静了静。
她的反应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行。”他又道,“你先站那儿等会儿。”
没多久,山坡上来了两人,抬着一架竹子绑扎而成的肩舆来接骊珠。
其中一人谄媚道:
“山主说夫人伤了腿,心疼夫人走山路,特派我们来接。”
“胡说八道,什么夫人!”
长君厌恶这些人言语轻佻,故意端起架子,挑剔又嫌弃地扫了眼他们的竹肩舆。
公主出门时坐的可是六马并驾的金根车!
“这么粗糙简陋的竹轿子,也配来接我们娘子……”
“辛苦你们了。”
骊珠高高兴兴地坐了上去。
长君:!!!
“娘子!”
骊珠无辜地眨眨眼:“可是我的腿真的很疼。”
长君拿公主没办法,只好对着抬肩舆的两人横眉冷眼道:
“抬稳点,要是颠着我家娘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竹肩舆吱嘎吱嘎,往山顶上去。
骊珠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轿撵到底黄金做的,还是竹子做的。
这些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能服务于人,要是帮不上忙,还反过来而主人添麻烦,再华贵也是祸患。
天子的金根车如是。
她的驸马亦如是。
至山坡顶,天光渐亮,秋色更浓,枫叶与银杏层层叠叠铺满地。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小楼前的院子里,抚着一盆兰草的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