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后来听说覃珣有意尚公主时,骊珠懵懵懂懂,并没有太多抗拒。
就他吧。
他样貌好,才学好,从来不与她争吵红脸,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是覃皇后的侄子,皇子沈负的表兄,选了他,覃氏与父皇的联盟会更紧密,朝局会更安定,所有人都会满意。
即便明昭帝看出她对这桩婚事不那么热衷,反复追问,骊珠也还是对明昭帝说:
她愿意选覃珣为驸马。
然而这一次,看着眼前迟疑不决的明昭帝,骊珠忽而开口问:
“……如果我真的很讨厌覃珣,不愿意选他做我的驸马,父皇会为难吗?”
博山炉吐出袅袅降真香,殿内静了片刻。
“会。”
明昭帝坦然道来:
“朝廷从燕都南迁至雒阳定都,雒阳本地这些世家豪族,阻力颇大,南雍能在雒阳立足,覃氏一族出力良多,覃玉晖是族中嫡长公子,想求一个尚公主的尊荣,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拒绝。”
但话头一转,明昭帝望着眼前与发妻生得七分相似的女儿,又叹息道:
“可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父皇已没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么忍心夺走你的幸福?所以父皇才反复问你,到底愿不愿意?你若实在不愿意,父皇另想办法就是。”
为人子女,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前提是她的父亲不是明昭帝,不是一举一动牵扯到一国兴衰的君父。
回想起自己前世国破家亡,只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结局,骊珠满腔悲愤。
“您要是能另想到办法,早就替我回绝,让我自己选驸马了!”
明昭帝食指撑着额角,不置可否地道:
“这个嘛……”
“真要是想让我过得好,您就该励精图治,富国强民,否则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家都没了,我就算有心爱之人,跟他颠沛流离也能幸福吗?”
“整日只知拜你的神,修你的道,若有朝一日,北越的铁骑越过神女阙,您是会撒豆成兵?还是会请神召将?”
“公主殿下。”
玉堂殿的常侍忽而扑通一声跪地,道:
“好不容易和和气气地说一会儿子话,怎么又吵起来了?公主若有气,尽管发在奴婢们身上,陛下前些日风寒刚好,还望公主怜惜啊。”
明昭帝倒不舍得对骊珠说什么重话。
只是轻叹一声,拍了拍常侍罗丰的手让他起来,似是承了他的情。
骊珠看见这一幕就来气,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