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连神女阙都不敢踏足的北越军,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打到了雒阳城门下。
风雪皑皑,沈负手捧玉玺,降于南宫端门外,用南雍江山替自己换了一个诸侯王的封号。
北越帝大喜,接过玉玺后,又问起清河长公主今在何处。
百官公卿跪在雪地中,一片寂静不敢语。
所有人都知道,骊珠落在他手中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她的第二任驸马是裴胤之。
伊陵裴氏,祖上曾为伊陵太守,累世为官,数代更迭后,原本早已没落成寒门,却突然祖坟冒青烟似的出了一个裴胤之。
他虽为文臣,一生却三赴边关。
第一次,断了北越军南渡之梦,尚清河公主。
第二次,夺北地三城,消灭与北越同盟的三万乌桓军。
第三次,他以四万兵力大败北越十万大军,又亲率五十精骑追入北地,将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北越大将吓得仓皇坠马,当场摔死。
如果不是裴胤之那时的旧疾复发,不治而亡,对他而言,北地十一洲几乎已经唾手可得。
北越帝焉能不惧不恨?
即便裴胤之死了,他妻仍在,岂会轻易放过?
骊珠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逃。
只是她没想到,在见到北越帝之前,她会先见到她的前夫,覃太后的侄子,覃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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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马上就要入城了,骊珠,跟我走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你受辱。”
嘉德殿外飘荡着百官公卿的呜咽哭声。
殿内空荡,坐在案前研墨的女子闻声一顿,抬起头来。
站在骊珠眼前的是个高大文雅的贵公子。
他显然匆匆而来,鬓发略有不整,但立在殿中,仍肃肃如松下风,有高出风尘之表,正是闻名六朝的覃氏子弟应有的风姿。
但骊珠此刻看到他,听到他说的话,并不感动,只觉得荒谬。
“你现在来同我说这些?”
骊珠放下笔,黑白分明的眼瞳望着他,好一会儿道:
“覃玉晖,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我为什么要和离?”
她十七岁嫁给他。
这桩婚事非她所愿,但她与覃珣自幼相识,两人成婚,一是出于朝局需要,二是覃珣在当时看来的确算得上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