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要感谢那位老国公,一次次救下长孙的性命,栽培他成才。
燕宜听了沈令月的话,却没有附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道:“或许孩子生下来就天然地爱着父母,但父母却未必都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爱,往往都是有条件的。”
她小时候最怕考试发挥失常,因为拿不到第一名,就会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如果她不是那个成绩优秀,会画画会弹琴,从小就给父母长脸的“完美女儿”,而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泯然于众人的普通小孩,父母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她,爱护她吗?
她不敢去赌这个可能,因为真相或许令人无法接受。
但只要看破不说破,他们还是外人眼中和睦美满的一家人。
燕宜从思绪中回过神,对上闺蜜关心的目光,摇了摇头,迅速岔开话题。
“我想,令国公夫人可能是产后抑郁了,但她本人,还有她身边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无法理解抑郁这种情绪,他们只会说——那个人好像疯了。
沈令月想了想,只能叹了口气。
这是横亘在他们母子之间二十多年的巨大隔阂,如今还夹杂着人命,早就理不清了。
或许令国公夫人生病是真,可她从小漠视顾凛,偏爱顾源也是真。
甚至她极有可能早已知道云岭一战的真相,却选择替哥哥和儿子瞒下一切,为了掩盖秘密,更将郑纯筠这个无辜之人拉进泥坑。
现在想想,燕宜在梦中看到的,郑纯筠在顾家受尽磋磨,难道背后没有令国公夫人的授意吗?
她巴不得将顾凛在令国公府的痕迹彻底抹去,又怎么会允许郑纯筠生下继承香火的孩子?
“太可怕了。”沈令月摇摇头,“郑姐姐还是赶紧跳出这个火坑吧。”
在她身前,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郑纯筠听到这句话,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我回府之前,已经将冯椿贪墨军需、守边不利、坑杀同袍的证据写成奏折递进宫中,想来陛下很快就有决断——”
顾凛话还没说完,令国公夫人就像疯了一样扑上来。
“那是你亲舅舅,你要害死他吗!你怎么敢?!”
顾凛
双腿无法行动,躲闪不及,虽然推轮椅的疤面大汉及时往后退了一下,但他脸上还是被令国公夫人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太夫人更是被她撞到在地,扶着腰哀叹不已。
“冯棠啊,你清醒一点吧,阿凛才是你亲生儿子啊!”
冯棠被冲进来的丫鬟挟制住,依旧不停地挣扎。
“顾凛,若是我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母亲,您就别管舅舅了,他贪墨军需是板上钉钉的杀头大罪,您看看我啊!”
顾源试图唤回冯棠对他的偏爱,拼命使着眼色。
他又没有贪墨军需,顶多是在战场上不小心刺了顾凛一刀……都是一家人,这种小事不用闹到御前吧?
他可不想被算作舅舅的同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