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脚乱跑到屏风后面,胡乱拿了两件平常在家穿的衣裳套好。
裴景淮已经到了门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催促,就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青蝉拉开门,冲他小心地点了点头。
“姑爷,可以进来了。”
裴景淮进了屋,见沈令月已经换下耀眼光华的大红织金嫁衣,上身桃红色绣燕草纹竖领小袄,下着一条鹦鹉绿底花间裙,素净的小脸,一头黑发松松挽在脑后。
她站在床边,双手交叠,低着头一声不吭,好像绑了嘴的鹌鹑。
裴景淮更想笑了。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爬树偷听的劲头呢?
他只装作不知情,大马金刀地往桌边一坐,敲了敲桌面。
“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沈令月磨磨蹭蹭挪过来,坐在他对面最远的位置上,依旧低着头不吭声。
青蝉和霜絮端了酒菜碗筷过来摆好,正要给二人布菜,裴景淮一抬手。
“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你们伺候。”
青蝉抿唇,憋着笑蹲了蹲身,“是,奴婢今晚在外面值夜,姑爷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成。”
来之前刘妈妈都给她们培训过了,今晚一定要打起精神,热水时刻准备好了。
别,别走啊……
沈令月眼巴巴地看着两个丫鬟退出房间,青蝉关门时还冲她挤眉弄眼。
门一关,裴景淮就变了脸。
“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等我用些手段?”
沈令月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夫君……想听我交代什么?”
“还装?”裴景淮挑眉,“需要我提醒你吗,倪小蝶姑娘?”
“我可以解释,真的,这完全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沈令月绞尽脑汁拖延时间,主动拿起酒壶,“要不我们边喝边聊?”
裴景淮刚要阻止,就听她自说自话,“不行,夫君今天喝了太多酒,还是换成茶水吧。”
她拿起酒壶起身,走到放茶壶的圆桌旁,侧过身子背对裴景淮鼓捣着什么。
裴景淮没出声,只是抬手将梳妆台上的铜镜稍微调整了个角度。
烛火明亮,铜镜清晰映照出沈令月的动作——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往一只杯子里倒。
可那瓶中粉末似是受潮结了块,半天也倒不出来。
裴景淮在镜中看着她急得直跺脚,面色狰狞地加大动作幅度,甚至还敲了两下瓶底……他掐了一下大腿才没有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