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马球比赛也在那日,且其使用的鞠场距离雁栖山不过数里,裙幄宴若是结束得早,咱们保不齐还能赶去鞠场凑凑热闹。”
依照往年惯例,裙幄宴大抵只有半日,而国子监的祭酒恰好又是秦以忱幼时的启蒙先生,如无例外,五日后的那场马球比赛,秦以忱八成也会参与。
封清桐心头一动,轻轻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郁色就此淡了些。
……
又过了半个时辰,封清桐起身辞别,钟星婵揽了送客的差事,将人带至府门后复又回返,尚不及重新踏入房内,一核桃大小的圆形小物便已迎头袭来。
“钟小诀!”
钟星婵扬臂一接,动作利落地将那赭色小物攥入手中,
“你我好歹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你何至于对我下此毒手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向上摊开掌心,发现那竟是一罐用了一半的雪白脂粉。
钟席诀彼时已经下了卧榻,正站在铜盆前认真擦洗着面上的胭脂。
他将布巾浸湿了盖在脸上,听见这话便嗤声笑笑,瓮声瓮气地反驳她道:“血浓于水?你拆我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我血浓于水。”
“谁拆你台了?”钟星婵拔开盖子,沾了其中少许脂粉在指腹拈开,“桐桐不管嫁给我哪个哥哥,将来都是我嫂嫂,我有从中作梗的必要吗?”
她垂首嗅了嗅指尖,很快便被脂粉的浓郁香气惹得打了个喷嚏,“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仗着桐桐的善心和顾恤如此地戏弄她,所以才稍稍给她提个醒而已。”
言罢又将脂粉扔回去,略显嫌弃地皱了皱眉,“这罐脂粉的气味也太浓了,我不喜欢,一会儿买罐新的给我。”
‘嫂嫂’二字让钟席诀的身形顿了一瞬,他眉眼微动,最终却还是不置可否地保持了沉默。
“我这几日忙得很。”
半晌之后,钟二少爷才抬了抬下巴,示意钟星婵自己从他案头的木箧里拿银子,
“稍后你吩咐小十套车,让他带你去买。”
钟星婵依言动作,拨弄了两下木箧的锁头后又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话说回来,钟小诀,正阳大街上的断臂……”
“钟阿婵。”钟席诀打断她,他走过去,湿漉漉的二指并拢起来,不轻不重地在钟星婵的眉心戳了一把,“别瞎打听。”
用来佯装疲病的脂粉被彻底洗净,他眉眼间那股子惹人怜爱的姣弱也随之散去不少,此刻面无表情的凝眸谛视,倒是很有几分锋芒逼人的冷峭味道。
“当心我向爹告你的状。”
钟星婵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不问就不问。”
她从钟席诀的木箧里拣出几粒碎银,略一思忖后又无比自然地抽走一张银票,而后才合上箱箧的盖子,好模好样地同他行了个周全的万福礼,“我先回去了,多谢二哥哥的银子。”
她顿了顿,脆生生地又补了一句,“哦,还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