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案子。”
“电业大厦?”
“不是,是城北那边的。”
“又是杀人?”
“杀人,还碎尸。”
“是么。”
“隔几天就死一个,死了两三个了。”
“两三个?”
“怎么,害怕了?”
“我怕什么,我又看不见。”
李春生褪下衬衣,牙齿仿佛要从她的脖颈里汲出血来,夏荷的手在他的脊背上抓出一道血痕,忽地笑道:“你不是,不行吗?再怎么用力,也没用的。”
李春生一巴掌打在夏荷脸上,夏荷倚着墙,滑落在地,兀自痴笑,嘴唇流出血来,李春生气喘吁吁地瞧着她,咬牙道:“瞎女人,疯子。”
炉子里的火还在烧,李春生再次扑了上去。
“就是石头,老子也给你整热乎了……”
李春生像一块石头,压得夏荷喘不过气来,眼下是冬天,屋子里却像夏天一样闷热,夏荷的牙齿逐渐咬紧,她好像在厌恶这种感觉,又或者她是在厌恶夏天的闷热,总之这种感觉并非是单单来自于李春生。
她厌恶李春生,厌恶他总是像老虎一样凶猛,却只是徒有其表,但有时却也厌恶他为何不真的像老虎一样凶猛,那或许还能让她在黑暗的世界里,感受到一点别的滋味,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但她熬不过黑夜的寂寞。
“咚!咚!咚!”
卷帘门被剧烈的撞击,而后震动,发出短促而猛烈的声响,李春生身子一颤,兴致全无,他借着火炉的光,回眸一看,卷帘门已因遭受撞击而突现凹陷,他立刻提起裤子,抄起火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夏荷问。
“你回二楼,呆着别出来。”李春生答。
夏荷匆忙扶着墙壁站起,向二楼跑去,李春生缓缓靠近门口,撞击声已然消失,却仍有细微的摩擦声在门外徘徊,他将耳朵附在卷帘门上探听,他能感到心脏在急速跳动,于是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火钳,汗湿手心。
门外的人到底是谁?走而复还的万和平?又或者是以前的什么仇家?李春生说不准,也想不明白,他净做好事了,怎么会有仇家?这些好事当然包括他刚刚装作皮条客来玩仙人跳,试图从万和平身上获得一些钱财。
虽然最后失手了,万和平是个假大款,骗子也被骗子给骗了。李春生想来,他弄钱是为了能够活得更自在,他自在了就不会死,他不会死,夏荷就不会死,他可是拯救了两条人命,怎么能算作是坏事呢?
李春生在排除了脑中能想到的所有仇家后,他忽然想起了最近发生的碎尸案,碎尸就是肢解,将完整的人切成一块一块的,像是刺身一样的,带着血肉。连警方都不知道那个凶手不知为何而杀人,但据说那个凶手,只在夜晚行凶。
报纸上曾有过报道,有人声称在城南见到过凶手,那是一个脸横刀疤的凶汉,身上有血,极度可疑,后来才知道,那人只是一个卖肉的,手上沾的是猪血。凶手何必一定是大汉呢?又何必一定是男人呢?
这样一个能连续杀人,并且残忍肢解尸体的人,一定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或者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至少在人群中,他看起来是毫无攻击性的。不知不觉中,门外细微的摩擦声消失了,李春生松了一口气。
门外那人走了吗?
李春生正想着,早已忘记脑袋还靠在卷帘门上,只听得耳畔“忽”的一声,他感觉脑袋一阵剧烈震动,紧接着是漫长的耳鸣,无法阻止。卷帘门向内突出了一个大的凹陷,正击中他的耳朵。
他不觉后退两步,有些恍惚地看向被破坏的卷帘门,恐惧到愤怒大喊:“谁,是谁?!”怒号让他的嘴唇发颤,门外又变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