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人害怕至极、好像没有尽头的日子,却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被终结了。
一日,李效被三皇子等人戏弄,跌入了水中。
他大病了一场,等清醒过来时,却见阿姊穿上了他的衣袍。
从那之后,他便如愿不再去上课了,而由阿姊代替他去。
他害怕阿姊也会被欺负,可阿姊总得意地与他说,今日她又教训了哪个。
之后,阿姊又总与他说,那位姓褚的大人又夸奖她了,虽然也会打她戒尺。
李效更加崇拜阿姊了,褚太傅最严苛了,阿姊可真厉害。
阿姊越来越像一个男孩子了,但李效偶尔也会害怕地问母亲——父皇会知道吗?知道了会罚阿姊吗?
母亲轻轻摇头:“不会的。”
是不会知道?还是不会责罚?李效觉得母亲答话时的眼睛里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们搬到了新的住处,母亲晋了位份,宫人送来许多他从未见过的赏赐,吃食开始多样,衣物精致柔软,冬日里再不缺炭火。
李效知道,这些大多都是阿姊争来的,大家都说,父皇很喜欢那个叫李效的阿姊。
李效愈发觉得阿姊厉害的不得了,可他有时也会茫然:“阿姊,你成了我,那我又是谁?”
“我只是假扮你。”长高了很多的阿姊纠正他:“阿效,你永远都是你自己,是李效。”
“那阿姊你呢?”李效又问:“你总是假扮我,那谁来做李尚?”
阿姊做假的李效,他做真的李效,那李尚去哪儿了?
阿姊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很少有问题能难住阿姊。
阿姊也顾不上和区区一个问题纠缠较劲,阿姊太忙了,越来越忙,直到有一日他竟听闻,阿姊自荐要去军中历练。
他去找母妃,但母妃竟无意阻止。
十二岁的李效,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起了母妃的想法和所求。
一年又一年,皇子李效的名声越来越响亮,阿姊打下了一场又一场很漂亮的胜仗,龙颜大悦,朝堂振奋。
那些与长孙氏为敌的势力皆围向了阿姊,李效知道,这背后亦有母妃的游说经营。
阿姊在战场上厮杀时,母妃也从未停下过她的谋划部署。
阿姊成了皇太子,母妃成了母后。
忙碌的母后不再像从前那样关注他,而他只觉得轻松,昔日母后的偏爱亦曾令他觉得愧对阿姊。
阿姊早早便向父皇求来恩准,让体弱多病的“崇月公主”出宫建府调养身体。
相较宫中,宫外无疑更加自由。
贴身侍奉的下人皆是阿姊心腹,教授诗书礼仪的嬷嬷是母后的人,作为伴读的段家女郎也是阿姊亲自挑选的可信之人,他不必拘束不必伪装,每日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