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以来,这竟是第一件让她真心开怀的事情。
隔着轿帘,驾车的人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声:“公子,似乎有马车跟上来了。”
“想必是我爹爹,”随云回头看了一眼,红着眼睛道,“停车。”
驾车人有些
迟疑,虽然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却没有依她所言停车,直到苏时予低低地道:“停下罢。”
玉随云一手拨开轿帘,弯着腰,正预备出去,却感觉他在身后抓住了她的一片裙摆。
手指恋恋不舍地摩挲两下——只是裙摆,大抵便是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了。
苏时予颤声道:“随云,你要好好活着。”
“嗯,”随云忍着眼睛中的酸涩,轻轻地回答,“你也是。”
她将那个香囊藏入袖中,径自下车,没有回头。
倘若她知晓那寻常的相遇便是他们见的最后一次面,总该回头看一眼的。
……
常照向宋澜告密之后,医官将孩子小心地抱了出去。
昏暗的宫殿中只剩下随云和宋澜两个人,宋澜从黄金镂刻的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随云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忍不住地发抖,心中却觉得很痛快,宋澜以指节支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而她看着他,想到孩子死去后这张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澜拧着眉头,目光阴鸷:“你笑什么?”
随云攀着他的肩膀,并不回话。
“你竟然喜欢皇后的哥哥?”宋澜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你为何喜欢他?玉氏与苏氏从来不熟,你哥哥痴恋公主,全汴都皆知,可这些年来,从未听过你二人的私交。”
“陛下怎么能怀疑臣妾?”随云缓了一口气,扮出从前常见的模样,嗔怒道,“什么喜欢、什么私交,都是无稽之谈罢了,那位姓常的大人为何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构陷臣妾?入宫之前,我同他不过一面之缘,入宫之后,便是面都不曾见过了。”
她说的也不算全然的谎话。
常照拿她试探苏时予,以为苏时予对她情根深种,必会越轨,殊不知这怀疑落在她耳中,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她同苏时予连手都不曾碰过,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同处一辆马车时,他拉过她的一片裙摆。
如此而已。
“哦,”不知宋澜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他嗤笑一声,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吗,皇后根本不在谷游山,她逃了。”
随云心中“咯噔”一声,还没猜出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宋澜便继续道:“恰好她的哥哥这次落在了朕的手中,她若不回来,朕就杀了她的哥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