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里突然揪了一下!眼前闪过小郡主一身纱衣,披着他宽大的披风,在流光华彩中迎风玉立的样子。
他缓了下才道:“不重要,人各有自己所求所爱,我晓得自己更想要什么。”
李姌打量着他眼中神色,确然不似她想象的难过。
她又不免叹道:“你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母亲却已在为你相看了。”
提及此李牧略显忿色。世家婚姻大多是利益和权势勾连,父母定了闭眼拜堂多的是。他原不想如此,可他既去西北,他母亲再做什么,他已是手长莫及。
想来他们兄妹,大体会是差不多的姻缘。
李姌和李晟大婚,给整个京城笼了一层喜色。
迎亲那日的排场更是盛大,仪仗威威赫赫,端王李晟带着一众亲贵、官舍、随侍、官军,在教坊司大乐中,浩浩荡荡占了一整条长街去往大将军府。
谁都未料会出乱子!
李晟行至一半,队伍上空突然飘飘扬扬似下雪般开始飞纸钱,那些纸钱在微风中飘飘洒洒,粘在身着大红吉服的李晟身上,落到红彤彤的乐师们身上,洒得那条街上到处都是!
红白撞煞!
所有人都吓坏了,亲王大婚,已提前清街清场,怎还会出这等凶事?
执事礼官们全乱了,随行官军开始找人,更多人则是惶惶不安,乐声已不知何时停下,嘈杂声四起,夹杂着亲贵及礼官们的喝令。
李晟高坐马上看得清楚,一个一身素缟的女人突然撞进了道路中央,她推着辆车,那车上有个火盆,正喷着熊熊火苗和浓烟,离近之人瞧得分明,那里面烧的具是纸钱和元宝。
她的车未停稳,人便被官军扣了下来!
女人似疯了般大叫:“苍天在上!怎会有如此泯灭任性之人!李晟!你强欺父宠、秽乱宫闱,事发又杀人灭口,连她腹中你的亲生骨肉也不放过!你何其荒淫、何其残暴!你枉为人子!枉为人臣!更不配为人!各位王爷、各位亲贵,我对天起誓句句属实,李晟!你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子可以为证!”
挣扎间从她怀中掉出来一个黑布包,她见官兵去捡,又大叫道:“还给我!你们不要碰它!放开我!”
那黑布包落地散开一角,露出了一小节骨头。便听那女人又吼叫道:“我是叶贵人生母,我要求滴骨验亲!我要……唔!”
她话未讲完,便被人在颈后猛砍一掌,身体一软滑了下去。
场面一时死一般寂静。
唯有那火盆里的纸钱元宝烧得正旺,纸灰呼呼央央,随风扬了一片。
大将军府中,长公主李忆如原本正喜气洋洋等着端王上门迎亲,听闻这一乱,气得一掌震碎了案上玉杯。
可还未等她缓过来如何处置今日局面,更糟糕的事也来了。一个小厮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来,带了哭腔禀道:“长公主、老爷,老国公不知听了什么话,一时急火攻心……薨了!”
李开阳脑子嗡一声,颓然跌坐回椅子上,抓着扶手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缓了下才又站起身,踉跄着朝后院冲去,李牧并几
个小厮慌忙跟上。
李忆如强自镇定心神,冷声朝着一众人喝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提、不许议,要叫我听见谁说一个字,全家都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