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必——”
“说好听话是办不了事的。”
老登冷声道:“就算现在好声好气,又于事何补?”
皇帝不是不可以对御史大夫表现一点怜悯;但怜悯之后呢?他动摇的士气该由谁来补啊?
汉法又不是擦屁股的废纸,侵犯到了军国体制的尊严,当然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头来填坑。在这种铁一般的规律前,任何的挣扎、悲痛、求饶都只会让皇帝——两个都是——觉得厌烦。
当然了,老登的厌烦是形于神色,活皇帝的不快就要隐蔽太多了。他将军饷劣币案的情况寥寥列了一点,然后淡然反问:
“似此情形,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能有如何呢?张汤趴了下来,大汗淋漓的额头触在地毯上,碰了一个浅淡的水印:
“……臣死罪。”
皇帝冷冷一哂,没有接这句废话——失察之责,当然该是死罪,又何须解释?——他只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如何?张汤嘴唇开阖,既不敢出声询问,又实在已经被恐惧刺激得头脑麻木,反应不能。皇帝抬了抬眉,不能不再点一句:
“其他人呢?”
这一下终于明白了。张汤缓缓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皇帝。这一句话再也明白不过了,皇帝陛下要株连的不只是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少府,还要有更多的“其他人”。这是——这是一场大清算。
他又匍匐了下来:“臣愚钝,竟惶恐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查。”
皇帝道:“你是御史大夫,这是你的职责。”
张汤的喉咙里抽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站在左近的穆祺却小声抽了一口凉气:
“‘你’让张汤去查人?”
“那咋了?”
穆祺圆瞪双眼,几乎不可思议:
“‘你’都要杀了张汤了,还要让他查案?”
拜托大哥你是不是有点离了大谱啊?!这合理吗?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