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后仍在闺中做姑娘的时候便在汴都小有名气,各府中人在大小宴席上都见过,但宋澜登基这几年,见面却少了许多。
她凭女子之身摄政,本就是千头万绪,更绝了与各位官眷贵妇的往来,怕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嫌疑。
世家女子或是羡慕落薇能掌权柄、或是羡慕帝后恩爱,而那些清流后嗣则暗暗赞叹,皇后年纪轻轻,便能在后宫和前朝之间进退得宜、处事有方,硬是避开了所有可能被弹劾的地方,叫众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实属不易。
落薇喝了手边一盏荷叶酒,
勾起唇角。
自上位之后,
她苦苦经营自己的名声,才有了众人的敬服,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派上用场的。
她往座下扫了一眼,问身侧的宫人:“舒康长公主来了么?”
那宫人回答:“来了的,小人见长公主带人往后殿处去了。”
于是落薇借口更衣回到了殿中。
今日开宴,琼华殿中的宫人都到小池塘旁的画堂之中接待宾客了,留在殿中的人比平素少了一大半,她的内殿更是得了吩咐,此时只有烟萝一个人守着。
宋瑶风对这座宫殿的布置十分熟悉,如若不然,恐怕自己也找不过来。
她走进殿中,掩了门,烟萝便迎了过来:“公主去了娘娘的内室。”
落薇“嗯”了一声,走进去之前也拉了烟萝的手:“你一同进来罢。”
内室逼仄,宋澜曾无数次提议落薇换个宫殿居住——琼华殿中殿宇众多,比这一间宽敞的更多,那些宫殿的内室连岫青寺中的大佛像都摆得下,更何况这几张供桌。
只是落薇执意在此,后来宋澜便也不提了。
她掀开帘子,见宋瑶风站在她所悬挂的三副画像之前,正仰头看得出神。
案前的香炉点了三炷香,香雾缭绕,浓郁至极的檀香气味。
落薇开口唤道:“舒康。”
宋瑶风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应道:“嗯。”
落薇问:“你夫君对你可好?”
宋瑶风仍旧惜字如金:“甚好。”
落薇默然道:“那就好。”
宋瑶风缓缓回过身来,先看见了落薇身侧的烟萝,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每次见你这幅样子,总觉得有些恍惚,雪初的易容手艺当真精湛,分明变得不多,与从前却是大不一样了,往前堂那些人当中转一圈,她们恐怕都认不出来,也就我瞧着还熟悉些。”
烟萝露出个少见的微笑来:“雪初说,要彻底改头换面,便要另用一种奇痛无比的药物,从前常居深闺,见过的人不多,我怕痛,若真用了那药,恐怕连你都认不出我来。”
宋瑶风在画像前的蒲团上坐下,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才看向落薇:“你这皇后做得快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