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半掩着滑滑的真丝被。身体仍旧虚软,右手挂着吊瓶,微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她的身体,带着一丝迟钝的清醒感。
这里是……?
她四处扫视了一圈,随后听到露台外隐约的低沉嗓音。
“……告诉他,
不是不能再议,
但目前节点不对,等时机成熟……”
男人站在露台外,一只手抄在裤兜里,肩背挺拔。
仿佛感应到身后的视线,他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睁开的眼睛上。
劳伦斯微微眯起眼,随即挂断了电话,走回房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郁棠,嗓音低缓,
“醒了?”
“别担心,医生已经来看过了,只是中暑和急性肠胃炎。”
沈郁棠喉咙发干,声音喑哑,涩涩的,“抱歉……是不是耽误您的事情了?”
劳伦斯低头看着她,沉静的灰蓝眼睛像冰面下涌动的深流。
停顿片刻,他忽然蹙眉问:
“为什么要忍?都已经难受到晕倒了。”
沈郁棠没说话,指尖微微收紧,脸侧的发丝贴着皮肤,带着一点湿热的潮意。
她只是习惯了强撑,习惯了所有的情绪和痛楚都自己消化。在意大利的这几年,她几乎没有生过病,除了偶尔一些小毛病,都是忍忍就过去了。所以她以为这次也能忍过去。
房间里一时陷入宁静,空气中只剩下点滴落入输液管的哒哒声响。
沈郁棠偏过头,看着窗外流金般的夕阳,许久,她才轻声道:“我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的。”
“你并不是一台不会损坏的机器。”劳伦斯伸手拢了拢被她掀开一角的被子,语气不容置疑,
“先休息。”
说完,他看了眼药瓶,确认里面的药液足够撑到他回来后,转身离开了。
咔哒一声,房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这还是沈郁棠第一次睡在总套的床上,床垫又软又有支撑力,舒服得她想踩在上面使劲蹦跳。被子、床单是深灰色的真丝,凉凉软软的,比吃了德芙还要丝滑。
而且……
床上到处都是劳伦斯的香气。
淡淡的木质香,裹着一丝琥珀的暖意,不动声色地渗透进了床褥和枕头的纤维里。
她闭上眼,鼻尖无意识地轻嗅了一下。在这片静谧的气息里,那些不好的情绪都被轻轻揉散了。
她没再挣扎,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很快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