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神微转,车帘落下时往外面瞟了一眼。
在车里伺候的长随徐志眼神好,也看到了今日上午在天一观盯着他家主子眼都不眨的小丫头。
那丫头真有胆气,若是叫她知道他们家主子是松江城的主人,会不会被吓哭。
不过他们家主子确实长了一张好脸,他娘见过先皇后,曾说祁王殿下继承了先皇后的好容貌。
徐志嘿嘿偷笑,祁王瞥他一眼:“笑什么?”
徐志哪里敢说,掩下笑脸,随后道:“主子,翻年您就要及冠了,今年上半年您去孟家时,孟家大夫人就提了您的婚事,大夫人娘家袁家那边今年办了两回宴,也一直邀您去,您都给拒了,这回你去见孟将军,只怕那边要您给个说法。”
孟家是祁王的外家,可到底东北将军孟川是祁王的堂舅,不是亲舅舅,这又隔了
一层。
祁王如今把松江城经营起来,眼看着商贸日渐繁华,开荒颇见成效要变成个小粮仓,孟川想通过结亲拉拢祁王也说得通。
只是祁王并未把孟家,袁家的千金们看入眼。
祁王愿意还罢,祁王如今不愿意,站在祁王的角度,孟家这几年有些太过张狂,需得敲打。
手指轻敲膝盖,祁王开口:“宫里如何?”
徐志正色道:“最近半月洛阳传来的消息,宫里跟前几月差不多,新来进宫的几位低位嫔妃正是好颜色的时候,背后又有皇后支持,跟柳贵妃一系斗得有来有回。”
“那位……”徐志不敢说。
“说下去。”
徐志低头道:“这几年里,把先皇留下的老臣清扫个干净,致仕的致仕,流放的流放,如今朝堂上都是他的应声虫,御史换了几轮后也不敢参奏惹他不快。洛阳传来的消息说,上月西南因税赋之事处理不当官逼民反,消息竟一点都没传到洛阳。”
祁王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来,这就是老头子选的继承人。
当年老头子怕他偏向外祖孟家,排挤皇家宗室和他那群不争气的兄弟子侄,就算朝廷重臣联名推举他为太子,老头子也没立他为太子的意思。
甚至,老头子怕他上位,当时明明病得要死了,硬要强撑着把他支到松江城后,这才下旨选了废太子的二儿子周宣继位。
周宣是老头子最看重的孙子,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下任皇帝,这才五年过去,已经把大周折腾到如此地步。
都不需他伸手,几次天灾人祸,就足够大周朝走向灭亡。
“还有一件事,户部尚书上月上奏,说去年太湖决堤的事情还未全然解决,今年北方又干旱,导致今年朝廷的税赋大幅降低,户部尚书建议削减军需,兵部尚书不赞同,在朝堂上大吵了一架。”
祁王张开手臂,缓缓靠在引枕上,舒坦地活动了下脖子:“我那好侄儿如何判的?”
“他赞同削减军需,着重削减西南边疆的军费。北方这边,只提了东北军。”
祁王冷笑,他那个永远把计谋摆在台面上的侄子啊,但凡他知道多转两个弯,也不会这么快就叫人知道他心胸狭窄。
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军心往他这里推。
东北军明年的军需不稳,他们对松江城的依赖就会加大,更有利于祁王掌握东北军。
顾稳一直想打听洛阳那边的消息,人脉有限,只听到些面上的消息,皇城里的暗流涌动却很难勘明。
顾稳想来想去,他们家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入关,只要松江城安稳就行了。
又下了一场雪,不好频繁外出,顾稳就在家读书,偶尔跟郭师傅等人上山打猎,或是捡些柴火回来。
顾佑安入冬后常去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