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歇了歇,差役吆喝着启程,饿了快两天的顾稳吃了饼喝了水,起身时有了几分力气,不肯再叫大儿背着走。
“你也累,我现在有力气走,你也歇一歇。”
顾文卿扶着他:“爹,您拽着我胳膊,走不动我背您。”
杜氏也扶着顾稳,走了两步又想起女儿,阿萱起身蹦跶了下:“娘,我也自己走。”
杜氏嗯了声,又看大女儿:“身子可有不舒坦的地方?”
顾佑安摇摇头:“我还能走,娘别担心我。”
几百人顶着烈日出发,缺食缺水,这群犯官家眷哪里经过这些搓磨,出发不过一个时辰,路上又晕了许多人。
顾佑安这副身子也很孱弱,她咬着牙跟着队伍慢慢走,不肯落下。
顾稳在发烧,走动起来也还撑得住,杜氏的心神就回到两个女儿身上。阿萱走不动了,杜氏背起小女儿继续走。
杜氏从家里带出来的几身旧衣裳,和杜二叔给的葫芦,都塞包袱皮里,包袱挂在顾文卿身上。
走累了,顾佑安脑子里一直想着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东想西想,埋头走了许久的路,走到太阳下山,走到她形如行尸走肉,今天的五十里地走到头了。
“安安,咱们到驿站了。”
傍晚的风从路边的田野间吹过来,顾佑安模糊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
抬头环顾四周,前头就是驿站了,驿站后头是一座小山头,驿站前面是田地,田地远处一条河流在流淌。
流放的犯官及其家眷三百余人,驿站里只有两间屋子留给他们住。
这哪里住得下?差役才发话,身强力壮的立刻就往屋里挤,争抢着占地方
。
屋里的位置占完了,驿站院子里也被占得差不多了。顾家一家五口除了顾文卿,其他都是妇孺病残,根本抢不过。
杜氏一看,也不费事了,背着小女儿去驿站后墙根底下占地方,好歹有一面墙挡风。
驿站里有干草,杜氏放下小女儿就跑过去前头求些干草,顾文卿也跟着去。
后墙根底下又来了几家没在屋里抢到位置的流犯,顾佑安连忙扶着顾稳坐下,把阿萱放在她和顾稳中间,父女三人占了好宽的地方。
“顾大人。”
顾稳靠着墙抬起头来,见是御史台的田御史,顿时苦笑:“我一个犯官,田大人取笑我不成?”
田御史也苦笑一声:“都是犯官,谁取笑谁?”
田御史名叫田清德,是个寒门出身的真君子。
这次太湖溃堤贪污案原本跟田清德无关,皇上借此连坐许多无辜官员,他气愤不过上书劝谏,皇上怒而找了个由头发作他,田清德就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