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走到几人十步开外,她翻身下马,提着山笋和荠菜,慢慢走上前去。
祁璟宴坐在轮椅上,稳如泰山,不发一言。
两人一站一坐,默默对视,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多时,在那冰冷锐利,又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注视下,孟羽凝终究抵不住心虚,微微垂下眼眸。
她一手提着野山笋,一手提着野荠菜,齐齐递到祁璟宴面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要是我说,我摘野菜去了,你信吗?”
站在祁璟宴身后的穆风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了一声,小声道:“我们殿下又不是傻子,鬼才信呢。”
孟羽凝没接话,就那么举着两捆野菜,直到她胳膊举得都有些酸了,祁璟宴才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包袱,又扫了一眼那匹枣红马,仍旧缄默不语,只轻轻拍了下轮椅扶手。
穆云忙推着轮椅,转动方向,推着祁璟宴往营地里面走。
穆风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越过孟羽凝,牵起那匹枣红马往回走,嘴里不住地嘀嘀咕咕:“偷了我们最好的马,心可真够黑的,孟家没一个好人,走都走了,又回来干嘛,平白无故给我们殿下添堵。”
孟羽凝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拎着两捆野菜,跟在后面走。
她记得,原剧情里,穆风才十五岁,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在不久的将来,一行人会遭遇“劫匪”,穆风为了保护祁璟宴而死,临死之前,还救了队伍里那个做饭的厨子,是个忠心护主,又心地善良的小伙子。
他这样的态度对她,也的确是因为孟怀甫那个老东西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还有“她”抛下他们殿下偷跑的事情也不怎么地道,事出有因,她何必计较。
虽说每一个人对她都没个好脸色,但是至少祁璟宴没杀她,也没人直接骂她,更没把她赶出去,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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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营地,孟羽凝有些意外。
平日里这个时候,营地里早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路了,可今日却是毫无动静。
站岗的侍卫,腰间垮刀,面朝营外,站得笔挺。
营地后方的空地上,有两队侍卫在操练,除此之外,一个闲人都看不到。
根据本朝律例,依照各位藩王封地大小规模不同,藩王护卫人数为一万至三万人。
但祁璟宴这种头顶“谋逆”大罪的废太子,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康文帝圣旨上明确规定,他在封地王府的护卫人数,最多不得超过两千人。
可此次离京,康文帝只允许他从原东宫护卫中带走了两百人,那所谓的两千人,得等祁璟宴到了岭南之后,自己再扩充。
即便是这两百人,一路上历经频频意外,死伤大半,最后到达苍海郡时,包括祁璟宴和三岁的祁璟屹在内,统共剩下不到五十人。
昨日刚离开京城地界,尚不曾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此次跟随祁璟宴从京城带出来的人还都在,包括那个做饭极其难吃,脾气又十分古怪的厨子。
看着营帐东边那道炊烟,孟羽凝猜到那厨子应该正在做饭。
平日里是穆风给她送饭,可看穆风方才那态度,从今往后怕是要她自己去端了。
只不过还没闻到饭香,想来还要一会儿才能做好。
孟羽凝便也不再乱看,提着野菜回了自己下榻的那个小营帐。
进了营帐之后,把几捆菜往地上一扔,背上包袱一解,鞋子一脱,直接躺到了那一人宽的行军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