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请李满福坐下,就问起他家中三个儿子过得怎么样,村里还有哪些人家的儿子出去务工了。
既是陈大人发问,李满福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薛正知道了李满福原先的村子有近一半的男丁去给宁王当了家丁,待遇不错,自个儿吃饱喝足外,每年还能拿一二两银子回来。
二儿子和三儿子就差些,每年只能带几钱银子回来。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出门务工。
宁王收家丁的要求很多,要强壮、老实又品行好的,还需有人举荐。
那些入不了王府的,只能去海上讨生活。
无论是去王府当家丁,还是去海上讨生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能回家。
当了海寇自是不能回家,上岸就是自投罗网。
王府的随从一直不能回家,那就有说法了。
见薛正始终沉默,脸色越发阴沉,陈砚就知他听进去了。
“满福叔可知你二儿与三儿如今在何处?”
陈砚状似随意地问出了关键,可惜李满福摇摇头:“他们从没跟我们说过,我们更没去过,哪里能知道。”
薛正已然皱起眉头。
陈砚却点了头:“也是,海那么大,就算知道方位了也不好找,他们想要将银子送回来恐怕也不容易吧?”
“再过个三五日官爷们就要休沐了,到时会有人来给家家户户送银钱。”
陈砚精神一振。
今日已是腊月十七,按照他们每个月走私一次的频率,今年的走私应该结束了,官员们也该放假了,到时候登岸就安全了。
百姓的智慧果然是无穷尽的,连这种空子都能钻。
该问的都问了,陈砚送走李满福后,坐回薛正对面,只看着他不说话。
薛正忍不住道:“除了陈大人,旁人无法从百姓嘴里问出这些。”
本地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走私一事,即便此地再穷困潦倒,当地百姓为了自家人的性命安全也不会轻易告知他人这些事。
从官到民,本地真可谓针戳不进,水泼不进。
可陈砚不同,他真心为民,与灾民同吃同住,早已获得灾民信任。
如今又经生死,方才想问什么就知什么。
陈砚道:“其实你们要是多花些钱,肯定能从地痞无赖嘴里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