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咬了咬下唇,恨不能飞起一脚踹开那扇紧闭的门,几步冲到林尧面前,对他道:“师兄,千万别妄自菲薄!哪怕你钟情于女装,在我心中,你始终是那位精通丹道、天赋卓绝的师兄。而且师尊为人那么开明,又怎会因为这点就轻视你呢?”
但她又怕自己的言辞伤到林尧。
毕竟,不是每个藏着秘密的人,都有勇气将秘密袒露在日光之下的……
程姣深思熟虑片刻,后退了两步。
然后转身就跑。
既然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那就去找师尊!
……这一晚,林尧跟自己的师尊解释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来表明自己真的不是女装大佬。
十天后。
水月门,春秋馆。
一辆辆华丽马车首尾相连,如一条缓缓游动的长龙,络绎不绝。
每辆马车旁都跟着两排训练有素的仆役,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慢速行驶的车子,神色十分恭敬。
不少世家子弟已经下了马车。
他们已然换上春秋馆的学生制服——一袭灰白相间的长袍,质地轻柔顺滑,朴素中透着脱俗的韵味,宛如自水墨画里走出的雅士。
虽说服饰一致,可在配饰上,众人却各有巧思。男弟子们几乎人手一把折扇,扇面上或绘山水,或题诗词,可谓风度翩翩。女弟子们则玉钗金坠,眼眸盈盈含光,尽显灵动高贵。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气氛和睦地寒暄。
在一片拥挤却有序的场面中,一个水月门的弟子走了出来:“今年新入学的学生,请来此处报名!”
陆陆续续有几个学生往那里走去。
其中一个玉色发冠的少年登记完名字,垂眸扫了眼登记簿,嘴角微勾,随即抬手示意身旁仆役附耳过来。
他身旁跟着个健壮的仆人,浑身肌肉鼓胀,仿若一座沉默的小山,存在感十足。听完主人的吩咐后,立刻转身,大步迈向宽敞的道边。
这时,一辆华贵却低调的马车缓缓驶来,上面镶嵌着兰草的家纹。
不少人认出,那是蓬莱洲晏氏的马车。
突然,那健硕的奴仆猛地疾冲上前,身形如虎,起脚重重踹向马车车轴。刹那间,拉车的马儿受惊,仰头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几乎要将后头驾车的仆役给甩下车去——
那头戴玉冠的少年则在远处挥扇而笑。
“晏三娘,我瞧你们家可是越发寒酸了。除了一个马夫,竟没几个仆役跟着。啧啧,可惜啊,就连你家这马夫也——”
不料,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马夫,身形竟丝毫不动,捏住缰绳的双手一紧,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瞬间就让马儿平静了下来。
头戴玉冠的少年面色一沉。
……看不出来,这马夫长得瘦瘦小小的,竟然也是个练家子?
少年:“田方,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这下人玩一玩。”
被唤作“田方”的壮硕奴仆得令,对着那马夫就是一拳挥去。拳风赫赫,居然是个炼气期三层的体修!
有人看不下去了,对着水月门的修士道:“仙师,您快阻止他们吧!”
不料那修士却只是神色淡淡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眼下他们还没踏入春秋馆,便不归我们水月门管束,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自然也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