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凉得透骨。
他却觉得那风,带着只有盛夏才有的灼热。
掌心一震,骨节分明的指尖捏起封面第一页,又重重扣了回去。
“避火图”三字,骤然刺入他的视线。
乌眸微缩,冷意瞬间漫开,捏着册子的那只手青筋隐现,像是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原来是这样。
谢执砚低眸,目光落在“避火图”三字上,极轻地扯了一下唇角。
夫妻敦睦人伦,是他自大了,在心底长长一叹。
成婚前一夜,父亲找他,他那时就应该猜到的。
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而且他从启蒙开始学的就是君子六艺,书上说‘发乎情,止乎礼义’,他秉承端方守矩,自以为敦伦一事,只要进去便可。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既犯了错,自然会尽力弥补。
……
五更天刚过,天色未透,纱帐内浸着一抹清透的淡香。
盛菩珠陷在梦里,白嫩的指尖无意识攥紧锦衾一角,红润的唇微微张开,脖颈上落有细汗,她应该是嫌热,一双长腿从锦衾探出来,未着罗袜,双足雪白粉嫩。
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喉咙无意识闷哼两声,平顺的呼吸霎时一窒,她眼睫颤了颤,像是要醒了。
“你是……?”盛菩珠做了噩梦被吓醒,一睁眼看见帐子外站了个人影,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张口就要喊人。
好在谢执砚眼疾手快,在她张嘴前,就伸手把人给捂住了。
可惜盛菩珠动作更快,在他手捂上她的刹那,她小嘴猛张,不管不顾对着手掌心猛咬一口,用了吃奶的力气。
冷冽的晨风混着霜雪的气息,透过男人宽大的手掌心,贴在她鼻尖上。
“夫人,是我。”谢执砚声音有些沉,落在黑暗里,透着不同往日的沙哑。
盛菩珠微愣,赶紧松嘴。
可惜她咬得实在狠,舌尖从贝齿上舔过,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谢……”盛菩珠自知理亏,仰头去看他,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睡意:“郎君大半夜的,干嘛呢?”
谢执砚不动声色把手背到身后,方才她柔软的唇贴上他手掌心的瞬间,身体内血液涌动,似有一团乱出的火不受控制,血气方刚的年纪显现出诚实的需求。
他的冷静,并不能压下身体反应出的本能。
“夫人,今日我需上朝。”谢执砚重新点灯,逆光站在灯下看她,高大的影子从他身体投下,几乎将她完全罩住。
“上朝?”盛菩珠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更漏,虽然天还没亮但是已经快卯时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归家后,平日要穿的衣裳几乎全部送到韫玉堂,既然要上朝,肯定得换朝服。
“郎君,要妾身伺候你穿衣吗?”盛菩珠从来就没有五更天起床过,她作为一个有教养的女郎,自然得端着表面功夫问一问她的夫君需不需要服侍,以表她的贤淑端庄。
谢执砚成婚前,跟在身边伺候的除了书童和小厮,也只有他父亲安排的几个贴身侍卫,穿衣沐浴这种事,他不假于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