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却并无此等打算。
她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她只盼着苏家人能顺她心意,将祖母也送到建业来。
如此一来,苏梨就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待苏梨同崔珏行房、怀上身孕后,苏梨可以佯装胎像不稳,不愿乘车受苦,恳请婆母恩准她迟上数月,再回到兰河郡的家宅。
崔家二夫人盼着苏梨保重身体,自会允许她暂且留在外地,好生养胎。
待苏梨下乡调养之时,便是她携带祖母远走高飞之日……她会趁机离开苏家,躲得远远的,不让任何人找到她们祖孙俩。
苏梨终将飞出那一面面高墙,回到乡野,做回不起眼的家雀。
她再也不会受困囚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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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外,一队身穿粼粼甲胄的轻骑队伍,沿途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此次随军平定北地胡人的中郎将陈恒。
行至马车前,陈恒一记马鞭抽下车轱辘,逼得马车减速。
等马车缓行,陈恒硬是弃马,凌空跃进车里。
哐当一声。
马车陡然多出一人,整架车被陈恒的体重压得摇晃。
压帘的玉石流苏也摇摇欲坠。
陈恒毫无歉意,直接撩起车帘,擅闯入内。
芦苇绿色的帘布挑开,一隙晨光漫进车厢。
一尾银白鱼腹似的光斑照入,绚烂华光流溢,刺得车内跽坐的男子微微阖目,不悦地皱起眉峰。
陈恒气得大骂:“崔兰琚!你这个疯子!”
兰琚是崔珏的字,唯有挚友亲朋方能称呼。
马车就此停下。
那些和煦的光影也停止了晃动。
山中长风灌进内室,吹动崔珏一袭松霜绿广袖长衫,清冽的兰草香味散开。
崔珏闭目养神,被吵得不耐,终是抬头,递来一双冷若孤月的寒眸。
“何事?”崔珏虽生得秀拔温润,声线却岑寂,男人的冷戾杀气顷刻间充盈车厢,令人不寒而栗。
听到崔珏清冷的嗓音,陈恒的嚣张气焰熄灭一半。
他咬牙,还是大马金刀跨了进来,在崔珏面前盘腿坐下。
“塔萨部落愿意谈和,与吴国边塞互市互利,我等平息边城战乱,本该是大功一件,要知道西北雪域第一部落愿意投诚,往后收服北地诸族,亦是指日可待。”
“偏偏这个时候,你竟逞一时意气,一刀斩了老可汗,扶持他的子侄登上汗位?!如此横生枝节,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