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灵船被毁,又怎么样?死皮赖脸地蹭上哪艘世家的船就是了。世家都要脸面,捎他们一段路而已,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真的拒绝。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程姣太出息,甚至得到了慈雨尊者的垂青——
就算……将来程姝的身体好了,又怎么样?
再绝顶的资质,终点也不过是拜上三宗的长老为师。如今归藏宗势头正猛,眼看就要成为上三宗之尊,而程姣在拜师这条路上已经走了一大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事已至此,倒不如顺势而为,也免得舍近求远——
可这样的念头只在钟夫人的脑海中划过一瞬,就被掐灭了。
她深知,做人,眼光要放长远。
程姣得到了尊者青睐又如何?
即使将来尊者愿意拿无数灵丹妙药喂给她,又如何?
没有灵根就是没有灵根。程姣这辈子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来。
而程姝不一样。
几年后,她就会是上三宗的亲传弟子。
再过一两百年,她甚至可能成长为荀妙菱那样名动仙门的修士。
如此一来,她必须带程姣回家不可。
但,怎么才能在不触怒慈雨尊者的前提下,打消其收程姣为徒的念头呢……?
钟夫人被那医修领进了一个厢房。
秦太初坐在桌前,一头乌发如墨云般流泻,仅用一支古朴的檀木簪挽成松松的云髻置于脑后,鬓边自然垂下两缕发丝,透着几分随性与不羁。上着深红的直袖衣衫,下配一条玄鸟纹曳地长裙,更显身姿修长。虽明艳雍容,风流蕴藉,但那慈和眉眼之下暗藏威压。
而她身边坐着的,不就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
只见程姣低头给秦太初沏茶。眼观鼻,鼻观心,竟是连半分余光都吝啬给予一旁的钟夫人。
钟夫人顿时气结,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行礼:
“拜见慈雨尊者。”
“不必多礼。”
秦太初略微点点头,“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今日请你来,是告知你一声——我见阿姣天资出众,已经决意收她为亲传弟子。她品性纯良,心性坚韧,更怀有一颗悬壶济世的之心。往后,我有意将毕生医术倾囊相授给她。”
程姣闻言,当即直挺挺地跪下,膝盖在地上撞出“噗通”一声:“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着,又磕了沉闷结实的三个响头。
想要开口阻止都来不及的钟夫人:“…………”
她脸上的微笑如风中残烛,险些维持不住了。
“能受到尊者赏识,是我程氏的福分。”
钟夫人却叹息一声,道,“只是我这女儿……不瞒您说,她性子孤僻、乖戾、狂悖。想做医修也是她一拍脑袋就有的想法。我生怕她一时的心血来潮,诱地您收了她为徒,将来又依旧任性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也给家里惹祸。”
程姣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钟夫人还是要阻拦她当医修——她望向自己生身母亲的目光中甚至有一丝不可置信。